隨著種診一聲令下,只聽砰砰砰砰幾聲,四十架投石車發動齊射,四十顆火藥彈同時向數百步外的營寨拋去。
隨即,又聽營寨那邊想起砰砰砰的連響,火藥彈落地之處開始瀰漫白、黃、黑等煙霧。
此時趙暘轉頭對官家及蕭孝友幾人解釋道:“此為煙彈,既能封鎖敵軍視線,亦可散佈毒煙,當然,今日僅為演習,故尊使不必擔心煙霧傷人。”
蕭孝友點點頭,身旁蕭古和輕笑道:“在我大遼,這叫做煙球,昔日伐西夏時也曾用過。”
趙暘也不駁斥,一臉篤定地看著種診下令發動第二輪、第三輪齊射。
第二輪、第三輪齊射皆為燃燒彈,只見那些特意增長引線的燃燒彈被拋至遠處營寨附近後,營內營外迅速出現火情,尤其是碰巧炸於柵欄、哨塔等處的,更是迅速燃起火勢。
此時趙暘再次轉頭對官家及蕭孝友三人解釋道:“此為我大宋改良的火彈……”
“我大遼也有。”蕭古和嗤笑道:“我大遼可是有十幾二十種火藥彈。”
但蕭孝友與邱洪卻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敏銳地感覺宋國的這種火彈似乎更利於燃燒。
趙暘挑了挑眉道:“哦,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做介紹了。”
話音未落,四十架拋石車再次發動齊射,而這次拋射出去的火藥彈,炸聲較前兩者更響,這令措不及防遼使嚇了一跳,不少宋國官員也被驚到,原來是種諮所率四百名禁軍拋投了一輪大號的爆彈——並非幾十倍火藥當量的震天雷,只是十倍左右的大號爆彈,震天雷那玩意實在太大、太沉,拋投出去容易散架,除非日後改為鐵質外殼,否則趙暘不打算用於拋投。
“趙正言,方才是?”回過神來的蕭孝友驚聲問道。
趙暘不懷好意瞥了一眼蕭古和,故作驚訝道:“自然也是一種改良的火藥彈,貴國莫非沒有麼?”
“自……自然是有。”蕭古和連忙道,但看向遠處的眼神,已從最初的不以為然變為凝重。
而蕭孝友、邱洪二人,眉頭亦皺著更緊,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的營寨,奈何那邊到處充斥煙霧,已漸漸籠罩住了整座營寨,他們也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這也是趙暘使用煙彈的真正目的:此時封住這些人的視線,待會才更為震撼。
忽然,趙暘似自言自語般道:“該上子母彈了。”
什麼?
蕭孝友幾人一愣,紛紛看向那四十架投石車,連趙禎都投以疑惑的目光,只可惜他們距種諮等四百禁軍也隔著數十步,看不真切那幾十架投石車究竟拋投了什麼出去,只看到一團團較大疑似火藥彈的東西被投向遠處的營寨,緊接著,遠處寨內寨外便響起絡繹不絕的爆炸聲,細聽之下絕不止四十響,至少二三倍有餘。
蕭孝友驚問趙暘道:“趙正言,敢問這子母彈是?”
趙暘故作疑惑道:“什麼子母彈?”
“你、伱方才說‘該上子母彈’……”
“我說了麼?”趙暘一臉疑惑地看向官家。
趙禎自然瞭解趙暘的脾性,忍著笑故作平靜道:“朕不甚注意,諸位呢?”
被他問詢的陳執中、宋庠等人也是紛紛搖頭:“官家恕罪,臣等亦不曾注意,許是蕭尊使聽錯了。”
蕭孝友正要辯解,卻被邱洪拉了一下衣袖,這令他頓時醒悟過來:宋國君臣這是在耍他們呢。
可即便是耍他們,他也十分好奇那所謂的“子母彈”,不知為何四十顆火藥彈拋射出去,炸聲卻遠不止四十響,且威力……聽爆炸聲都頗為不俗。
他好奇地欲走向那四十架拋石車,卻被曹佾攔下,一臉關切道:“火藥乃兇器,萬一傷到尊使就不好了,尊使且靠後。”
蕭孝友明知曹佾的真正意圖,但其一臉誠懇關切,他也不好說什麼,訕訕退後兩步,回到原位與邱洪交換了一個眼神,目光中帶著幾分憂心。
整整二十輪齊射,八百顆火藥彈全部用盡,在場眾人紛紛眺望遠處那座被煙霧籠罩的營寨。
不多時,待煙霧逐漸散去,眾人看到那座營寨已陷入一片火海,有段柵欄已被燒燬倒塌,迎面兩座哨塔也失去了蹤影,至於營外那三百草人,更是一片狼藉。
這一幕,不止令遼國諸使震驚,就連一干宋國官員也是震撼不已:坊市間便有流通的火藥,竟有如此威力?
看著這些人目瞪口呆的模樣,趙暘也忍不住輕嘆一口氣。
明明唐代就發明了火藥,可直到宋代,卻依然還是主要被拿來製作煙火,用於戰爭方面的改良乏善可陳,相較之下,西方卻用火藥終結了整個中世紀。
微吸一口氣,趙暘轉頭對蕭古和道:“不傷一卒,拿下。”
蕭古和正愣愣地看著遠處陷於火海的營寨,聞言面色微變,強自辯道:“借火藥之利,非能也。”
趙暘哈哈笑道:“時代不同了,尊使,在如今我大宋的火器面前,再堅固的城牆營寨也形同擺設,假以時日,待我大宋再將諸般火器加以精進改良,即使千軍萬馬,又何足道哉?”
蕭古和冷笑道:“趙正言年幼,才有這般想法,若我為軍帥,只需區區百騎,便可摧毀這四十架投石車……”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抬頭看去,便看到十名騎兵正朝投石車這邊而來。
眾人以為發生了什麼變故,一陣騷動,趙暘連忙道:“不必驚慌,此乃捧日軍騎卒,亦是今日演練當中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