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京城,很熱。
七月份京城的公交車上,很擠。
很熱加很擠,那滋味就別說了,閉上眼睛感受跟其他乘客的碰觸,安安靜靜的品味一下人生,可以讓你體會更多的生活感悟,也能激發你更多的奮鬥動力。
比如,我什麼時候才有自己的私人汽車?
又比如,我什麼時候才有自己的私人汽車,外加私人司機?
李野有私人汽車,如果他想的話,也有私人司機。
但他還是在這個炎炎夏日,擠上了京城的老舊公交汽車。
今天是去D校學習的日子,雖然李忠發和文樂渝都讓李野輕鬆一些,不要把D校看成什麼嚴肅、刻板、教條化的地方,但李野還是收斂了一點鋒芒,沒有開著自己的桑塔納去學校。
雖然李野的錢是乾淨的,自己買車問心無愧,但是在一個最講究公平的地方,如果表現的太過異類,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李野提前半小時出發,想趁著清晨那短暫的涼爽時刻坐公交車,結果上車之後才知道什麼是“由奢入儉難”。
“那位高個子的乘客你把身體橫過來,不要佔那麼多地方,下一站的乘客都上不來了,對,說的就是你.”
李野都不知道是第幾次被售票員指揮著調整姿勢了,因為車上的人多,他下意識就跟上輩子擠地鐵一樣“防禦性站位”,以儘量佔據更多的立足空間。
但這種行為,讓他成為了公交車上的異類,剛開始女售票員看在他儀表堂堂的份上,還和顏悅色的對他指導,但是連續幾次之後,人家也煩了,長得帥也不能欺負別人啊!
“對不起對不起,抱歉啊!實在抱歉!”
李野趕緊道了歉,然後轉動身子,讓自己的前心後背跟身前身後的人親密接觸,三十七八度的體溫貼在身上,群眾同志的溫暖讓他心裡那個熱乎啊!
“小兄弟,你是剛剛被分配到京城工作的吧?”
旁邊的一箇中年人是個自來熟,看到李野尷尬的表現,就笑呵呵的跟他搭上了話。
李野笑著反問道:“老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對方得意的道:“嗨,一看你就不怎麼坐這京城的公交車,但你這穿著打扮身段氣質,又不像那些沒有正經工作瞎胡混的盲流,所以九成九是剛剛分配到大京城的學生,我說的對吧?”
李野怔了怔,微微抬頭,視線越過這位自來熟老哥的頭頂,看向了後半截車廂的幾位哥們。
喇叭褲、大分頭,揹著大吉他,大熱天的都穿個牛仔坎肩,一看就是有個性的八十年代藝術青年,要硬說他們是盲流,稍稍有些過分。
李野剛才其實看見了,這幾位哥們跟這位老哥一起上的車,上車的時候差點兒把老哥擠出去,所以發生了點小摩擦,老哥被人家推了一把。
對方人多,所以沒打起來,但這位老哥可能是想了想心裡憋屈,就想從嘴上開始找補回來。
李野看到那幾個藝術青年眼神不善,有往這邊擠過來的跡象,便笑著打圓場。
“老哥你也不能這麼說,人不可貌相,有很多人是進城務工討生活的,都是靠雙手掙飯吃,不能算是盲流。”
哪知老哥根本不領情,嗓門還高了八度:“什麼靠雙手掙飯吃,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整天扯著個破鑼嗓子鬼哭狼嚎的罵大街,
罵完了還說那是新時代的藝術,花言巧語禍害那些年輕不懂事的姑娘,傷天害理呀這幾年怎麼不抓盲流了呢?”
“.”
李野砸吧砸吧嘴,不太好反駁,因為某些唱搖滾的人確實有著獨特的人生觀,放在普通人眼裡真的挺難接受的。
那位老哥看李野不說話了,以為是認同了他的觀點,越說越帶勁兒,唾沫橫飛口若懸河,各種批判性的措辭都不帶重樣的,讓周圍的人都聽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