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姐姐與小弟說起,年前在重慶,父親曾託姐夫籌措了五千兩銀子。”
蹇守智看看王若曦,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了肯定的答案,才又迎上了王星平的目光。
“是……有此事。”被讓王星平一驚,蹇守智話便有些說不爽利。
王星平放下心中閃過的念頭,將蹇守智迎到上座。
“其實沒什麼不妥,我知道姐夫也是一番好意,這兩年家中生意情形,父親當是沒向阿母透過底,多半是怕家裡擔心。”
“我也知姐夫家中情況,想必這銀子也是看在了父親面上,親家公公才肯拿出。”
蹇守智點頭算是承認。
蹇守智家中四世祖是洪武十八年進士,歷經五朝、監國三代的兵部尚書蹇義蹇天官,蹇守智的父親蹇效武是蹇義二子蹇芳一支,傳至蹇守智這一代,已經是第十一世。
蹇守智是這家中唯一的秀才,但其父卻更加寵愛弟弟蹇守慧,是以自家的這位姐夫在家時日子並不算好過。
“恐怕空口無憑,就不知道父親是以何做的擔保。”
蹇守智聽了王星平又是忽然的發問,一陣尷尬,不過不能不說。
“當時岳父為家嚴寫了一張字據,用的是王家在遵義府城外的一處莊子還有貴陽城裡的宅子為質。”
“還有福泰號?”
王星平適時的打斷了姐夫的話,表情平靜如水,不見一絲波瀾,倒是王若曦面上愈發難看,看來此事姐姐當是不知情的,本來也是,這樣一副刻薄嘴臉怎麼好意思說得出來,但人家確實做下了。
王、蹇兩家本來就有生意往來,又是兒女親家,五千兩說少不少,說多其實以兩家門第也不算多,往年這點錢也是能夠輕鬆應對的。
此番王來廷告貸,若是隻以遵義的莊子和貴陽府的老宅為質,就算加上城外的田產,也可以說一句在商言商,傷不了親家的情分。
但光一個福泰號櫃上的銀子也夠這五千兩了,若不是本就沒有帶足錢數,如何會放下身段求貸到親家門上,何況若是事先就要貿易,又如何需要臨時準備下這許多銀子?要解開心中疑惑,自然還只能問到姐夫頭上。
“此番辦貨倒是我與父親同行,但不知是什麼貨物,急切間需要這許多銀子,中間經過還要聽姐夫仔細說與我聽。”
蹇守智心情稍微平復,便道:“我也只是聽說原本你們來時路過播州後,遵義府那邊一個慣熟的經濟派人趕著跟上重慶來帶話給岳丈的,說有些貨物急等著出手,價格倒是公道。”
“什麼貨物?”
“糧食。”
“糧食?”
“對,一萬石糙米。”
只要五千兩,便是一萬石糧食,自是便宜得很,這樣的生意如何做不得,算上人工、運費和倉儲,也有對半還多的賺頭。
“只是這米的來路多半蹊蹺。”王星平一眼便窺見了其中關竅。
“所以對方只要先給銀子。”
“都是現銀?”
“倉促間哪裡有那許多現錢,現銀只備了五百兩,其餘都是一百兩一張的銀票,要兌出來還要再等上幾天才行。”
王星平轉而求助小六,“回來那幾日我都只在遊玩,並未聽到父親說起什麼交易,你爹跟在父親身邊,應該是知道的吧。”
王小六連忙推脫,“小六一直都跟著少爺,哪裡知道,我那老子最是口緊,櫃上的事情從來不與我說。”
王星平想想也是,這糧食的價錢未免便宜太過,如此蹊蹺的事情,交易也是臨時起意,還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少。
但又一想,要借錢總要給債主將話說清,於是又問起蹇守智。
“這麼大宗的糧食交易,總不至於沒箇中人。”
“中人我倒是知道。”
“是誰?”
“就是起先介紹這樁生意的牙人崔八。”
聽到名字,王星平心中恍然,一句隨口而出。
“事情……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