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悔”二字尚未出口,便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著低低的呼嘯傳來。蘇柒心頭一驚:“燒麥!他怎麼又跟來了?”
夏恪在慧目齋混了幾日,自然知道燒麥是蘇柒養的老虎,於是掀開車簾向後望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向蘇柒道:“追來的可不知一隻老虎!”
車駕外,眾侍衛已列陣警戒,刀鋒出鞘弓箭上弦,齊齊指著策馬疾馳而來的黑衣男子。
待看清了來人,虯鬚侍衛神情一凜,手按刀柄走上前來,嚮慕雲松抱拳道:“北靖王爺,不知所為何來?”
慕雲松翻身下馬,整了整衣冠,上前兩步單膝跪地,抱拳恭敬道:“臣慕雲松,求見陛下!”
虯鬚侍衛機警地向他四周張望一圈:“王爺一人前來?”
慕雲松道:“除了一隻家養幼虎,別無他人相隨。”說著,將衝著虯鬚侍衛齜牙咧嘴的燒麥輕喚至身後。
虯鬚侍衛又命手下人將四周勘察一番,確定無人後,方折身去向主子稟報。
“他確是一個人來的?”雲公子,如今應喚作大燕皇帝慕雲澤眯了眯眼,遠遠望著恭順跪在地上等候的慕雲松問道。
虯鬚侍衛抱拳道:“屬下已勘察過,四周皆無埋伏,他確是隻身前來。”
慕雲澤冷笑一聲:“倒是好大的膽子!”
“陛下可要見他?”
“自然要見。”慕雲澤緩緩起身,“他敢隻身來見我,我若不見他,倒顯得我膽怯了一般。”
說著,便由虯鬚侍衛攙扶著下了車,行至眾侍衛的刀陣後駐足。
慕雲松見狀,忙規規矩矩行叩拜大禮:“臣慕雲松,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他這一禮,讓慕雲澤很是受用,卻不道“平身”,只任由慕雲松跪著,居高臨下望他道:“敢唱單刀會,就不怕朕殺你?還是……”他刻意抬眼打量,“天降神兵,另有埋伏?”
慕雲松低頭答道:“臣隻身前來,一則為顯誠意,二則為接回心上人,別無他意。”
聽他說得如此坦誠直白,慕雲澤反而扯唇笑了,向身旁的虯鬚侍衛道:“聽聞這姓蘇的女子是北靖王的心頭肉,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又轉頭嚮慕雲松冷聲道,“你可知這女子曾刺殺與朕,傷了朕的龍體,依律當誅?!”
車內一直屏息凝神聽著的蘇柒,聞言幾乎要炸毛兒:“賊喊捉賊!分明是他……”卻被夏恪一把捂住嘴按下:“小姑奶奶!生死關頭你可消停點兒!”邊向車外望去,他急切想知道,這位北靖王爺欲如何應對。
只聽慕雲松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臣知道,臣願替她擔下一切責罰,只求陛下高抬貴手,饒她一命!”
慕雲澤眼角劃過一抹冷笑,故意抬高了音調:“便是替她抵命,你也願意?”
他這一問,蘇柒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在夏恪的桎梏下拼命搖頭:相公,莫要中了這混賬皇帝的奸計啊……
卻聽慕雲松篤定道:“臣願意。”
“不……”蘇柒被掩著的口中發出一聲嗚咽,幾乎要掙斷了繩子:用你一條能當天子的命,換我一條賤命,天底下誰會做這樣賠本的買賣?!慕雲松你怎麼能這樣傻……
皇帝慕雲澤卻笑得暢快:“好!這是你自己選的路,莫要反悔!”說罷,向身旁的虯鬚侍衛遞去個眼色。
虯鬚侍衛臉上劃過一抹無奈,但不得不遵命,遂手一揮,一排弓箭手便齊齊將箭頭指向跪在當中的慕雲松。
“你放開我!相公……”蘇柒要瘋了,索性一頭向夏恪撞過去,這一下用足了吃奶的力氣,頓將夏恪撞得眼冒金星,按著她的手便不自覺鬆開。待他晃晃腦袋清醒過來,見蘇柒正欲往車下躍去,奈何手腳皆被縛著行動不便,眼見就要滾下車去,又手忙腳亂地將她拉住。
慕雲松似是聽見這邊車上的騷動,抬眸望了一眼,又向皇帝慕雲澤道:“臣不悔,只求陛下金口玉言,放蘇柒一條生路,莫再追究。”
“好,朕答應你!”慕雲澤揚了揚手,便見眾弓箭手齊刷刷拉弓如滿月,對準慕雲松蓄勢待發。
“相公……”蘇柒此時已哭成了個淚人,“師兄我求你,放開我,讓我跟他死在一塊兒……”
“丫頭你別犯傻了!”夏恪一邊拼命拉她一邊叫道,“你若死了,他捨命救你還有何意義?!”
他正勸無可勸,忽聞車駕外傳來幾下拍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