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御風一甩手,怒道:“你為什麼阻止我?這樣的奴才殺了也是為民除害。”
葉隨雲笑道:“你別急呀,難道他說不借就不借嗎?”
齊御風疑惑道:“你是說偷偷進去?有這個必要嗎?”
葉隨雲道:“是呀,你總不至於為了一壺水就從大門衝進去大開殺戒吧。咱們翻牆進去,就憑這樣的土財主家裡,誰能發現,豈不輕鬆。”齊御風也覺有理,點頭答應。
兩人轉身返回,沿牆根繞到後面,縱身躍進院子。落地處正是一處廂房邊上。只見廂房中依然亮著燈,顯是有人在裡面,距離廂房二十步的地方赫然有一眼水井,葉隨雲大喜,小聲道:“方位選的太對了,得來全不費功夫,看來就是此井。”連忙解下從紅衣營地帶來的葫蘆,滿滿打了一壺水。
葉隨雲蓋好葫蘆口,笑道:“大功告成,撤退。”話音剛落,就聽得旁邊廂房之中咚咚響起了幾下琴聲,似乎有人在彈琴。兩人好奇心大起,都想看看什麼人這個時候還在彈琴,不約而同的慢慢走近廂房。
只聽那琴聲叮叮咚咚甚是輕快,好似一人云遊在青山翠谷之間,快活輕靈。葉隨雲二人也聽得愜意,腳步不自覺又往前移了幾步。眼看走到廂房門口的時候,忽的只聽房中琴聲改變,錚錚之聲大作,琴音中大有蕭殺之意,好似一個滿懷怒氣之人,在發洩心中鬱積已久的怒氣。琴聲尖亢刺耳,卻又帶著無形的壓力朝二人直撲過來。
齊御風此時臉色蒼白,雙唇緊閉,腳步難移。只覺胸口就像被不停地撞擊,只要一開口,恐怕就要馬上吐血。葉隨雲也感到胸口煩悶,四周的空氣似乎慢慢變得濃稠起來。待得琴音又響了幾下,葉隨雲只感全身憋漲,說不出的難受,他此時反應過來屋中彈琴的絕非常人,正在以琴音對付自己二人。轉頭一看齊御風面色駭人,顯然也境況危矣,葉隨雲心念電轉,內力猛催而出,忍不住大吼一聲,霎時將琴音壓了下去。
那琴聲被葉隨雲八成功力的一吼逼退,頓時停滯下來,就聽廂房中傳來‘咦’一聲,似乎裡面的人頗為意外,料不到外面人竟有此功力,能將自己的琴聲壓制。
齊御風頓覺身上一輕,他也早知屋子裡的人非同尋常,奈何剛才被琴音死死鎖住,此刻壓力一減,忙提氣後退。葉隨雲也跟著後撤,兩人不用多講,同時縱身向牆外躍去。
只聽身後‘錚’的一聲,一道氣流似刀斬般砍向齊御風。齊御風身在半空避無可避,心知對方化音成氣,強勁非常,只要碰到自己任何一處,立時就砍下來。緊急關頭,旁邊一物飛來,半空中與那氣流一撞,碰的一聲爆散開來,濺的齊御風渾身是水。原來葉隨雲著急之下,將裝滿水的葫蘆扔了過來,擋住了砍向齊御風的氣刀。這一切發生不過眨眼的功夫,隨著葫蘆炸裂,兩人身形也即刻隱沒在了牆後。只聽屋中之人輕輕一嘆,隨即寧靜下來,再無半點聲息。
葉隨雲二人跑到一處安全地方,大口喘氣。葉隨雲滿頭大汗道:“想不到土財主家裡竟有這樣的高手在,可怕之極。”齊御風道:“此人功力深不可測,憑藉琴音就可以制人心神。”
葉隨雲惋惜道:“可惜打來的水全沒了。”
齊御風拱手道:“多謝你救了我。”
葉隨雲笑道:“大齊何必客氣,自然要先救你,至於水可以再去打嘛。”看了看齊御風又道:“水的事交給我,咱倆分頭行動,你先去買藥,不必等我,儘快趕回紅衣教營地。唐姑娘一人留在那裡,我也不放心,告訴她我會盡快將水帶回去。”
齊御風猶豫道:“剛才那人非同小可,你一個人不太穩妥吧,萬一。。。”
葉隨雲打斷他道:“他雖然厲害,但我也不怕。剛才只因我全無預料,沒有防備才會被他佔了先機,用琴音壓制。加上咱們是去做賊,難免有些心虛,這才被他一嚇就逃。下次我定能取到水,你放心吧。”齊御風半信半疑,不知是否該讓他一人留下。
葉隨雲哈哈笑道:“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快去買藥,我明晚定會帶水回去。”
齊御風一看天色,知道黎明即來,他本不是拖泥帶水之人,道:“好,你自己小心吧。”便即離開。
葉隨雲心想:“馬上就要天亮了,大白天可不好偷水,還是先休息一下,等天黑之後再去。”想著四處一找,見不遠處一間房子門掛鐵鎖,似是無人居住,翻身進去,在院子裡盤膝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葉隨雲睜眼一看,已是日上三竿,快要中午了。四周環顧,這裡果然是間無人居住的空宅子,忽然肚子傳來陣陣響聲,想到自己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了。從院子後牆溜出,出了衚衕。
街上此時已經熙熙攘攘,各家店鋪也都已經開啟門做生意了,只見街對面一家小酒館,葉隨雲走進去,找個椅子坐下,向跑堂小二要了一碗陽春麵後,心裡盤算著晚上如何進白家取水。
這時一腳伕模樣之人風塵僕僕走進,小二一見認得,問道:“老王,今兒個趕了幾趟活呀,看你滿頭大汗的。”邊問邊給葉隨雲送上了面。
那老王道:“趕他奶奶的活,昨兒個一晚上把上月的辛苦錢全砸到鳳翔賭莊了,媽的,這幫吸人血的。”只見他滿臉怒色,重重的往椅上一坐。
他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轉頭道:“老王,你這叫活該,誰讓你跑去賭錢,十賭九輸沒聽過嗎?況且你最好別胡亂罵,被賭莊的人聽見了,可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老王怒道:“老喬,你這是風涼話,有本事你自己去試試,贏個幾百兩拿回來給大夥亮亮。老子輸了錢心裡鬧騰,就是要罵,你管得著嗎?”這人叫王博,是天都鎮的一個車伕,那老喬是本地的小商人,大家互相之間都認識。聽王博這麼說也不生氣,笑了笑不再搭話。
從後院廚房裡走出一身子肥胖之人接道:“我說老王,你還別不信,得罪了鳳翔賭莊的人下場如何,你不知道嗎?”用下巴一駑道:“對面街的老丁前幾天因為欠了賭債,現在連人都失蹤了?”他四周看看,壓低聲音道:“八成是被賭莊的人整死了。”此人叫蔡春華,是酒館的廚子。
王博臉色微變,囁嚅道:“這賭莊真害人,咱天都鎮的人都被害慘了。丁東丘欠了一身債,聽說連這房子都被抵債了。”說完直搖頭,倒也不敢再髒話連篇了。
葉隨雲一看他們的眼色,知道說的正是自己昨晚休息的空宅,忍不住問道:“你們說的鳳翔賭莊是什麼來頭?如此欺人難道沒人管管嗎?”
眾人一見問話的人眼生,都不禁好奇的打量起葉隨雲來。葉隨雲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我是外地走親戚的,路過天都鎮,只因剛才聽見各位所言,是以忍不住隨便問問。”
蔡春華坐在葉隨雲對面的椅子上,低聲道:“這位小哥小聲點,要是被人聽見了可不得了。”他小心翼翼轉頭看了看外面,道:“你這小哥好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說這等話。”
葉隨雲奇道:“什麼話?”
蔡春華將桌上的杯子翻過來倒了一杯茶,咕咚一口喝下去,抹抹嘴道:“你這小哥初來此地,什麼都不懂,說話可小心著些,免得丟了命可就冤了。”又喝口茶道:“這鳳翔賭莊距離天都鎮以南十幾裡,是前幾年一個叫楊城壁的人開的,此人什麼來頭誰也說不上來,只知他手底下養著一大幫子手下,各個是凶神惡煞,其中啊,還有很多會武功的練家子,誰要是得罪了他們,活著給你整成個死的,是以這一帶的老百姓都不敢招惹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