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隨雲拱手道:“原來是杜兄,在下葉隨雲,同兩位朋友途經此地,一路之上見到不少染病而死的人,情景悽慘。”轉頭看了看唐笑,轉回道:“我這位朋友深明醫理,或許幫得上忙,不知我們應該朝什麼方向去才是?”
杜甫打量三人一番,道:“看你們也不像普通人。”說著用手一指道:“朝此方向不遠,有一處營地,乃是什麼紅衣教搭建,說是專為救助染病災民的。大部分病人都在那停留,你們去把。”葉隨雲心裡一緊,杜甫又道:“你們自己也要留神些,這幫人很古怪的。”三人不再多問,告謝後朝杜甫指點的方向找過去。
行至營地,天色已黑,只見前面火光點點,便是那災民聚集之地。到處是臨時搭成的帳篷,不時伴隨病者的呻吟,哀鴻遍野。
一個紅衣女子遠遠看到三人,走上前來。葉隨雲一見她的衣飾,頓時有些緊張,正是紅衣教信徒的裝扮。想起洛道被追殺之險,任然心有餘悸。那女子走近,看了看三人問道:“你們不是染病災民,來這裡幹什麼?”
葉隨雲長出口氣,暗罵自己沒用,時隔多年自己樣子變化甚多,他們定然認不出來,何必嚇成這樣?正要答話,唐笑已接道:“我們是來幫忙的,看這些人的症狀,似乎是‘燃血癥’,我可以試試醫治。”
那紅衣女子一聽唐笑竟說出了病名,頓生警惕,道:“這。。正是燃血癥。你如何得知?”唐笑道:“這有何難,所患者均口唇紫白,麵皮暗紅,全身高熱不下,正是然血癥的外徵。”那女子面色猶疑,問道:“你能治療這病?”唐笑聽她語氣不善,道:“當然能,只要藥材足夠我自有把握。”那紅衣女似乎猶豫不定,點點頭道:“跟我來吧。”領著三人進了災民營地,走入一頂火光通明的大帳,居中而坐一紅衣女子,手拿教義而讀。領路人行禮道:“沈壇主,我在外面見到這三人,他們說可治癒災民的病。”
沈壇主抬眼瞟了三人一眼,目光又轉回手中冊子,道:“這傳染病厲害得狠,有我聖教解決便可,幾個小孩兒懂得什麼,速速離開吧。”語氣冷淡,輕蔑之極。
唐笑見狀,心中有氣,道:“小小病症本不難除,竟傳染了這麼多人,無能之人只能拖延時間,花再多功夫,也是解決不了的。”要知道她身為藥王弟子,唐門二小姐無論走到哪兒,別人都客客氣氣的,幾時見過這種態度,因此上也就說話不怎麼客氣。
沈壇主駐守此地,平日尊決一切,哪聽得了一個小女孩這般譏刺,不由大怒,拍案而起,伸手便要去抽一旁的軟鞭,定要教訓這不知高下的女娃兒。忽覺身周有異,手上動作停定下來,抬眼看去,那高個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前兩尺,波瀾不驚的望著自己。沈壇主嚇得僵在原地,那一瞬她清楚知道,自己只要再有動作,立刻就會沒命。一股死亡的恐懼撲面而來,伸出的手握著鞭稍,拿也不是,收也不是。先前領路的女子也嚇在一旁,根本沒看到這人如何走過去。
葉隨雲嘆了口氣道:“本打算同你們一起商量救人,現在看來,我們還是自己乾的好,叨擾了。”說罷和唐笑出了帳子,齊御風也緩步而出,一言不發,沈壇主驚魂未定,任然泥塑般不動。
走出帳外,葉隨雲笑道:“大齊好快的身法,把那壇主震嚇的夠嗆。”齊御風平淡道:“我沒有嚇她,適才她敢抽出兵器,我就要她的命。”葉隨雲瞪著雙眼,心中在想這話是不是開玩笑。
唐笑道:“這紅衣教當真古怪,善惡難辨。治病救人本是好事,卻這般拒人千里的態度。”葉隨雲也深表贊同,齊御風卻道:“當她們知道師妹可醫除此病症時的表現,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見二人似乎不明白,又道:“誰知道她們是不是真想救人?”見兩人還是沒反應,齊御風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眼見四周病人在不停咳嗽呻吟著,唐笑走過去,拿起旁邊藥碗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秀眉微蹙道:“這藥好怪。”葉隨雲忙問:“怪在何處?”唐笑道:“從湯藥氣味來分辨,主要是燈芯草和半夏。但此兩味藥只能安神靜氣,去燥止痛,卻治不了燃血癥。”
“早說他們不對勁了”一人在旁突然開口,三人循聲看去,竟是日間指路的落魄書生杜甫。原來他也一路跟來,只是腳程稍慢,剛到不久,周圍病民眾多,葉隨雲和齊御風竟沒注意到他。
杜甫接著說道:“唐姑娘說這藥不對路子,在下也早就懷疑。眾多病人服藥後,雖然症狀稍減,但總是無法根治。”看了看三人又道:“三位可知這藥雖無用,卻也不是好得的。這些病人都要答允加入紅衣教,才可受予湯藥。”葉隨雲皺眉直搖頭道:“這哪兒是行善,分明是趁火打劫。”杜甫招呼三人走遠些,壓低聲音道:“在下懷疑這病的根源本就是紅衣教,以此來。。。。”杜甫忽然收了聲,不再說話。
三人正感奇怪,卻見原來是剛才領路的紅衣女子正走了過來,但面上表情卻似冰山融化,笑逐顏開道:“幾位還在,太好了。剛才我們壇主絕非有意衝撞,實在是這幾日心中太過擔憂災民,這才失了禮數。”說完見幾人都不怎麼搭理,甚為尷尬,咳嗽一聲,又道:“沈壇主說幾位若是真願幫忙,就請進去好好談論如何?|”
唐笑一扁嘴,哼了聲道:“不勞大駕,我們自己來吧,反正又不是什麼奇症頑疾,我保他們三日便好。”紅衣女還是帶著三分不信問道:“姑娘當真治得了燃血癥?”唐笑未答,葉隨雲已笑道:“唐笑姑娘乃是大國手,這點小意思自不在話下。”紅衣女聽得分明,臉色忽變道:“唐笑?可是唐門‘傾城聖手’?”唐笑還未答,齊御風已在後面開口誇道:“看來師妹的名氣已經不下藥王本人了。”算是答覆了紅衣女的問話。
唐笑不再理會紅衣女,轉問杜甫道:“這附近可有藥鋪?”
杜甫想了一下道:“從此往南十多里有個小鎮,名叫天都鎮。”
唐笑點點頭,又道:“就是說那裡定有乾淨的水源?”
杜甫吃了一驚,問道:“唐姑娘的意思這附近井中的水都有問題嗎?”
唐笑搖頭道:“這附近水源未必有毒,但此處瘟疫肆虐,水中銳氣已失,只能煮熟飲用卻不能用來做藥引。”
杜甫想了想道:“天都鎮的白員外家中有一口井,據說清冽甘醇,是方圓百里最好的水源。不少達官貴人都要去討要井中水來泡茶,想來是你需要的。”
唐笑轉頭對齊御風道:“齊師兄,請你去天都鎮購買三七,佛手,金銀花這三味藥材,越多越好。”又對葉隨雲道:“葉家哥哥你想法子到那白員外家打些井水回來,只要一個葫蘆便夠用,我自有用處。”
眾人發覺剛才那紅衣女不知何時早已離開,齊御風擔憂起來,道:“師妹,你不一起去天都鎮嗎?你一個人我可不放心。”
唐笑笑道:“之所以讓你二人去,就是因為你們腳程快,我留下可以照顧病人,順帶觀察找找這病因出在哪裡?”
杜甫道:“這紅衣教雖古怪,但也只是借藥訛人入教而已,並無其他危險。”葉隨雲道:“是呀,大齊,咱二人快去快回便是。”齊御風微微點頭。
二人依著杜甫指點朝南一路疾奔,過不多時便來到天都鎮。兩人一商議,這黑天半夜的,藥鋪早就關門了,決定先一同去白家取水。見一家酒肆的夥計正在上門板,葉隨雲忙過去問道:“請問小哥,白員外家怎麼走?我二人要去借水。”那夥計疑惑道:“借水?八成你倆要白跑了。況且這麼晚去打擾,只怕不妥。”葉隨雲道:“借水用來治病救人,顧不得那麼多了。”那夥計點點頭,用手一指道:“由此拐過去,最大的門戶便是。據說這幾日白家來了貴客,你們可小心著點。”
二人按著夥計告訴的方向,找到了白家。只見一扇硃紅大門,掛著兩個大紅燈籠,燈籠上都寫著一個大大的白字,門前左右擺著兩個一人高的石獅子,石獅前立著兩個勁裝的守門大漢。
葉隨雲低聲道:“好大的氣派,看來這家人必然很有錢。”
齊御風冷笑一聲道:“管他有沒有錢,我們取了水就走。”
葉隨雲上前拱了拱手,道:“我二人深夜到此,只因事情緊急,需借貴莊井水一用,請兩位大哥行個方便吧。”
兩個大漢一瞪眼道:“快滾,快滾,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借東西竟然敢跑到這來,今天家中有貴客招待,要不然打斷你倆個小白臉的狗腿。”甚是兇狠。
齊御風手一抬就要結果了這人,葉隨雲忙抓住他的手腕,搖了搖頭,拉著他離開了白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