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黜龍幫主力彙集,就在吞風君後背開了多個小口,然後自身後冰面上的紅色大陣中輪番出擊不停,若是居高臨下來看,真真若螞蟻反覆啃食倒地巨獸一般。
“就是這般!”
劉文周不知何時也落下,看到這邊情形後就在冰面上興奮大喊。“就是這般!咱們用對了門路,吞風君被咱們偷襲得手現在根本不了了,倚天劍在上面,連祂的鬚子都給斬了一多半,我們就在下面,就這麼挖進去,掏到祂心肺,莫說是一條龍,便是真的至尊也要死在這裡!”
這話一如既往的癲狂和表達欲過盛,但這一次沒有人嫌他煩,因為情況似乎就是這麼個情況。
局勢發展到現在,雖然一波三折,但總體而言,順利異常。
話音剛落,似乎是呼應著劉文周的言語,忽然間,隨著尉遲融一次猛衝,某個已經被弱水真氣腐蝕到糜爛繼而露出大洞的傷口再度被長槊貫穿,隨即猛地飛出紅黃交加的血流來!而且這一次跟之前的傷口出血完全不是一回事,非但出血量巨大且急促,更重要的是這血中居然瀰漫著一種類似於硫磺的味道,同時熱量驚人,飛出之後噴在尉遲融的胳膊上,登時融化了皮甲,激的尉遲融這般好手一個趔趄,散落在地上,更是瞬間消融了好大一塊冰殼。
但冰殼上的水很快就重新凝結。
張行的洞察能力可能是這裡最高的,但根本不用他,即便是在場的隨便一個奇經修為踏白騎也都能立即察覺到這股血液中蘊含的誇張真氣。
劉文周大喜過望,繼續呼喊:“事成了!挖到祂精血了!精血流盡,祂必死無疑!你們換個地方繼續挖!我來破這個口子!”
說著,不顧尉遲融還在扶著自己胳膊,便用腰間取下一個瓶子,開啟瓶塞,運氣擲入傷口洞中,只是一落入,便見到傷口周邊的血肉立即不自覺扭動起來,然後便有黑水湧出,將洞口周邊血肉消融,真龍的精血流速更快。
眾人來不及高興,也來不及驚歎,甚至尉遲融都來不及告知他的胳膊已經抬不起來,怕是要喪失一半戰鬥力。就在這時,頭頂那巨獸明顯是被這一下給刺激到了,不顧之前的萎靡再度努力扭動了起來,只是一扭,便有風雷之勢。
然而,祂似乎真的是被這寒冰之精所凝的整個湖泊給固住,即便是掙扎,卻也只是將背胸上的傷口撕裂愈甚,並不能撼動整個凝結成塊的天池以及改變祂現在這個困窘之勢。
見此形狀,下方原本兩股戰戰的黜龍軍幾乎要歡呼了出來。
可下一刻,隨著吞風君努力的掙扎,祂那支耷拉著的巨大單翅忽然抬起展開,然後朝著黜龍幫軍陣的大略方向砸了下來。
眾人仰天看這一幕,各自驚駭……因為便是他們躲得了,可身後已經失了威鳳形狀的真氣大陣也倉促間難以移動,裡面的許多踏白騎便要遭殃,而若沒了這八百奇經做支撐,想再有所為,怕是也要艱難起來。
“都回來,重新結陣!”關鍵時刻,身後一人騰空而起,赫然是一直押後未曾出戰的雄伯南,其人一邊呼喊,一邊將手中大旗展開,儼然是早有準備,否則決難這般迅速。
前方出戰的精銳各自身上真氣奮起,匆匆折回,張行同時察覺到,身後大陣中那位大宗師紋絲不動之餘,真氣沖天而起,恍若一座巨塔立於冰面。
但是,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還在上空,紫色的帷幕展開,替天行道四個大字竟然映照在了天空之上,旗幟的顯化如之前白有思的威鳳一般脫離了現實,又從另一個層面進入或者塑造了某種現實。
真龍的單翅撞上了帷幕,明顯受到了遲滯,但紫色帷幕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形,而且下沉之勢依舊。
不過,這已經給了出擊精銳重新歸隊的時間。
張行原本已經準備盡全力協助大陣運轉,但眼瞅著那隻已經很慢的翅膀並無多少真氣,只是純靠力量,便居然紋絲不動,立在陣外負手旁觀。
果然,那翅膀在距離下方大陣與冰面數十丈的位置明顯再度一挫,然後脫力滑到了百餘丈外,砸的冰面震顫,冰屑飛散,四面八方宛若下了一場冰雹。
冰雹落定,眾人看的清楚,便是那翅膀也有些形狀變形扭曲,而緊接著,又是一聲龍吟。
但這今日第四聲龍吟,卻明顯有些悲憤哀鳴之態,力氣都不足的樣子。
這跟祂背後的歡呼形成了鮮明對比。
“祂不行了!真龍如今也是待宰羔羊!兄弟們,今日便是功成名就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指揮,全軍繼續投入到了在吞風君背上挖洞的工作中去。
“小心龍血,不要往臉上抹,這血不光是發燙,挨著了還有內傷,尉遲大頭領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終於有人發覺尉遲融受傷了。
“去幾個人,看看那個翅膀有什麼說法,能不能先斷翅膀?”
“首席,首席!”作為戰場上情緒高漲僅次於劉文周的人,劉黑榥甚至找到了張行主動獻策。“能不能換成魏大刀去做陣底……弱水真氣能侵蝕傷口,比斷江真氣都更利索!現在的離火真氣只能是個基本的用處!”
“不可以!”立在冰面上的張行莫名有些焦躁。“大宗師做陣底咱們才有底氣應對攻擊……”
“首席你看,祂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攻擊可應對的?”劉黑榥指著身後最大的那個傷口也有些焦躁。
張行順著對方指向去看,果然,吞風君哀嚎掙扎不成之下,傷口愈發崩裂,已經有了房子大小,內外血肉滿地不說,加上祂自己那泛黃的精血,弱水真氣侵蝕出的黑斑,視覺效果委實驚人。
實際上,空氣中似乎還有股肉香味,明顯是離火真氣充盈的鐵槍頭與龍肉摩擦的效果。
張行甚至親眼看見,一名輪換的踏白騎抱了一塊龍肉回了陣中,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傳說起了影響。
不過,當這位首席的目光再度轉向上方,看向對方那高聳的背身,比較起對方傷口大小比例後,還是堅定的搖了下頭:“不行!老劉你想想,若是祂真不行了,咱們就這般慢慢耗下去等弩車到又如何?可若是祂還有手段,魏文達關鍵時候可救不了咱們!”
也不知道是這話說的有道理,還是一聲老劉讓劉黑榥心裡舒坦了,這廝應了一聲就跑回去挖洞了。
人一走,張行繼續站在冰面上袖手“監工”,心中卻愈發焦躁,雙目則不由自主的往冰面下方去看……原來,他從黜龍軍挖洞成功以後就一直在用真氣觀感來觀察這隻被困住的龐然大物,而從剛剛噴出精血時他就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的,對方體內那團堪稱宏偉的黃亮色真氣團雖然有所流失,但減少的速度卻似乎不及流出的那麼多。
而剛剛,隨著對方那山窮水盡一般的掙扎,卻是終於讓他察覺到了異處所在——對方胸腹內那團龐大的發黃發亮的真氣團下方居然還遮蔽著一個小尾巴,一直往下而去,深不可見。
是連著火山地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