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所謂,戰事越激烈,他越要及時離開,便又來看身前之人:“諸葛頭領,不管你是不是內應,都回去速速收拾下東西,準備跟我們去東都,馬上就走。”
諸葛德威沒有半點遲疑,趕緊行禮稱是。
令狐行點點頭,便率眾昂然進入郡府。
諸葛德威也低頭向前,走到前方轉向自己所居縣衙路口時,卻忽然黑了臉,然後立在陰影中身形不動,卻回頭來看令狐行的背影。
很顯然,令狐行還是把諸葛德威當成了一個必要時跟黜龍幫溝通的渠道,所以才要帶著對方,而諸葛德威也立即意識到,這位掌握城內兵權的禁軍首領已經決定自行其是了。
但這可不是諸葛頭領樂意見到的一幕……因為一旦連夜出城向北,風險就太大了,萬一真讓司馬化達逃了怎麼辦?
自己這手指不是白白咬破了嗎?不白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了嗎?不白磕頭了嗎?
他媽的對張首席自己都沒磕過!
一念至此,諸葛德威甚至覺得手指有點疼。
他站在陰影中,安靜的等著,過了一陣子,看見一個身影略顯狼狽的從郡府側門中出來,卻是立即不顧還有其餘軍士在場的情況下大聲呼喊。而那人聽到聲音,四下瞅了幾眼,發覺郡府門前軍士都在往城南方向看,也是毫不猶豫低頭鑽入陰影。
兩人見面,諸葛德威拉著那人,也就是被趕出來的封常了,直接轉入一個巷口,便立即出言:“令狐將軍怕是要強行帶丞相北上了。”
“我知道。”封常嚥了下口水。
“如此,你便要死了。”諸葛德威懇切提醒。
封常一怔,復又苦笑:“我如何就死了?”
“剛剛令狐將軍見到我,讓我收拾東西隨他走,儼然是覺得我還是黜龍幫內應,必要時拿我做個說話的。”諸葛德威平靜分析。“我有用,可以活。封舍人呢?你既惡了令狐將軍,又是個沒到凝丹的文修,路上一個壯漢怕是都能持刀把你殺了……”
“他為何一定要殺我?”封常焦急打斷對方。
“沒說一定,只是有可能要你命。”諸葛德威糾正道。“但你真要賭上自己的命,把命交到人家手裡嗎?”
封常轉過臉去,氣喘吁吁。
“而且。”諸葛德威眯著眼睛,指向城南方向。“這還只是說黜龍幫追不上咱們的結果,若是黜龍幫追上來,你還是無用,也有可能要你的命……一來二去,你活命的成算還有幾分?”
封常回過頭來,死死盯住了眼前人。
但諸葛德威毫無畏懼,迎面對上對方的目光。
半晌,封常方才冷笑:“你果然是黜龍賊內應。”
“我不是。”諸葛德威攤手道。“但局勢變化這麼快,知道我是主動投降的人不過司馬丞相身邊區區數人,若真有黜龍幫兄弟圍上來,我只說自己是詐降,幫內到底如何處置我我不知道,但我到時對那領兵頭領說就是那個封常該死,他如何處置你我也是不知道的……”
封常不吭聲了。
諸葛德威也不吭聲,只盯著對方等待回應。
過了一陣子,封常終於一聲嘆氣:“你意欲何為?”
“留下司馬丞相。”諸葛德威言簡意賅。
“我要能留下他,何至於現在被人拎著刀攆出來?”封常冷笑拂袖。
“你不能留下,但有人能。”諸葛德威言道。“令狐行依仗的不過是禁軍,可是禁軍只聽他的嗎?我們只要尋到禁軍中忠於司馬丞相的,就說令狐行非但對司馬進達見死不救,還要挾持司馬丞相逃竄,讓這人開城去尋司馬進達進來,不就行了?”
“不行。”封常搖頭道。“司馬進達進來,也不會耽誤時間,或戰或走而已,你的目的達不到。”
“那怎麼能達到?”諸葛德威誠懇來問。“亂起來就行,找到那些人,讓他們去阻攔令狐行,亂起來就行,沒必要強求什麼結果。”
“你應該對這支禁軍比較熟悉,誰能用?”
“確實有一部能用。”封常攏手而言。“可是,如此我就能被黜龍幫任用了嗎?”
“任用?”輪到諸葛德威愣神了,但他馬上醒悟,趕緊擺手。“都說了,我不是內應,便是向幫內說了你的功勞,等我倒黴了,你又如何?”
“只要你說就好。”封常斬釘截鐵。“倒黴了算我的。”
諸葛德威看了看對方,曉得不做承諾是不行的,便點了頭:“我只說你有功勞,還是要看張首席本人的處置。”
封常也點頭:“就在後面公房裡,司馬氏的私兵,幾十個高手,為首的應該是個凝丹……你帶我去郡府後門,我去說。”
諸葛德威點點頭,也是毫不猶豫帶著對方從巷子另一頭離開,繞了一大圈,來到郡府後門,進入公房內。
入得公房,封常一馬當先,踉踉蹌蹌,便做呼喊:“司馬將軍救我!有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