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慕容正言打起精神來,努力承擔起責任。“局勢跟想的差不多……賊軍在前面留了七個營,加上五千登州援軍,差不多正是兩萬,城裡再留一兩個營,這樣的話,算上各營都有損耗,他們去打偏師的部隊也跟我們想的差不多……唯一一個意外是王伏貝,真沒想到王伏貝就在平昌,而且他們居然敢用王伏貝這個剛剛投降的人來作戰。”
“這是好事。”薛常雄倒是有些釋然。“總算沒有別的意外了,至於王伏貝,能戰陣上處置了,豈不是更好?”
慕容正言也點頭:“如此,咱們也準備出兵?”
“好!”薛常雄立即應聲。
“告訴白大頭領。”幾乎是同一時間,張行忽然扭頭下令。“讓她不要來了,直接帶著王振和王伏貝他們從側翼向馬臉河大營去,省點時間,只在最前方匯合便是。”
信使立即躍馬而出,飛也似的往東面而去。
“傳令各部,立即舉旗。”張行回頭下令。“等我的帥旗先過去,按照擺好的順序隨行向前便是。”
周圍諸將轟然起來。
片刻後,在土山上執勤的河間大營將官郭士平看到了平生難得一見的一幕——包括那面紅底“黜”字旗在內,數十面營旗、將旗隨著一通鼓響,居然一起立了起來。
而後,更加讓他感到惶恐的事情出現了,旗幟亮起來了以後,代表了對方主帥位置的“黜”字旗並沒有像預想的那般往身後豆子崗而去,反而沒有絲毫間隔,直接順著棋盤營寨的“空格”,往自己這裡過來了。
郭士平愣了足足十數息時間,直到身側親衛拽住了他,指向了東側,他極目遠眺,清楚的看到,原本正往大營而去的五千登州援兵外加王伏貝的兩千兵,居然也轉向往北而來。
郭將軍明白過來以後,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匆匆下令,讓信使傳遞資訊,卻又只能在土山上不知所措——本以為自己是個監視前哨,沒想到是個首當其衝。
賊軍二十五營外加七千援兵俱發,直直壓來,自己這幾座山頭上的兩千兵,到底怎麼辦?
惶恐之中,那面黜字旗已經出現在了第一排營寨之中,然後他便肉眼看到賊首張行釋放出了之前三次真氣大陣交手釋放的寒冰真氣。
從這個位置開始?
還是說,這麼給自己面子?
郭士平更加驚怖,只覺得寒氣隔著那麼遠便已經繞到自己脖子上了!
土山上,已經開始有士卒逃亡了。
又過了片刻,“黜”字旗下,勢頭絲毫不弱之前戰陣表現的寒冰真氣大陣已成,正領身後一營明顯精悍的賊兵緩緩逼近,與此同時,兩側營寨裡,賈字旗和周字旗一起移動起來,徑直往前方土山逼來……交戰多日,郭士平心知肚明,那是賊人賈越與周行範所領兩營。
這些,都是賊首張三直屬的部隊。
而隨著這兩營最前方的賊軍開拔,身後第二排的輔、尚;第三排的王、單、程;以及後半截的十五個營的旗幟,漸次拔動,紛紛往前壓來。
進軍的鼓聲早已經被鋪天蓋地的呼喊聲壓過,而近乎於嘈雜的聲浪中,郭士平也第三次目睹了今日早晨讓他發自內心感到震動的一幕——甲冑在初春早間陽光下熠熠生輝,兵器層結如林,戰馬都整齊順著營寨間壟地進發,賊軍整個棋盤大營恰如渤海的波浪一般捲動了起來。
而自己就是第一個目標。
一念至此,郭士平毫不猶豫,翻身上馬,直接逃離了。
過於抵前的土山防線,在絕對的優勢兵力與明顯的決戰態勢下,迅速崩潰,繼而丟失了。
張行兵不血刃,騎著黃驃馬,穿過了土山縫隙,看到了被土山遮蔽了好幾日的河北大平原。
“他衝我來了?”
這個時候,剛剛披掛完畢的薛常雄尚未上馬,便再度朝信使發出了近乎於本能的質問。
但沒人回答他,因為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也沒必要回答他,馬臉河大營之前,直到土山,空空蕩蕩,乾乾淨淨,正是決戰的好戰場,晨間太陽高照,霧氣盡散,已經能遠眺到一些奇怪的動靜了。
另一頭,張行越過了土山,低下頭來,發了一會呆——他被一抹奇怪的綠色給吸引住了目光,被夯實的土山後方緩坡一側,顏色明顯有些不太正常的一片土壤中,有數棵粟苗混合著雜草茁壯成長,以圖迎接春日。
看了一會,張行扭頭平靜下令:“燒了土山上的版屋,讓各部從土山間隙中進軍。”
說完,也不收真氣,便打馬向前。身後大軍宛若猛虎出柙,浩浩蕩蕩從土山間隙中湧出,徑直向北面官軍大營撲來。
而他們身後,剩餘的四大一小土山上,忽然便燃燒起了熊熊火炬,二十五營兵宛若穿過了浩大的火門一般,抵達了戰場。
Ps:感謝新盟主安狄老爺,感激不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