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下,那之前邁出半步的余姓機要副尉只能硬著頭皮小心提醒:「大將軍…...陳司馬今日去接周太守之前,專門奉大將軍命做了幾分文書,按照文書,王、韓兩位將軍,還有渤海郡卒,都要南下陽信去彙集幽州軍的……大將軍居然忘了嗎?」
薛常雄愣在當場:「奉我的命?我怎麼不知道?」
整個中軍大帳都鴉雀無聲。
「那就同時派人去陽信!」慕容正言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提醒。「這個時候,先搞清楚東面各處軍情為上,同時努力搜尋陳司馬!排完了,再做討論!」
薛常雄醒悟過來,趕緊揮手:「聽到沒有,速速去做文書!」
幾位機要文書如蒙大赦,各自去忙。
但薛常雄旋即點了一人:「餘副尉,你過來,將早間陳司馬所做事情,與我們說清楚。」
餘副尉情知不妥,卻只能哆哆嗦嗦向前,外加許多中郎將的環繞下開口敘述:「早間天還沒亮的時候,屬下在此處伏案打瞌睡,是被陳司馬拍腦門給拍醒的......」
認真聽著故事的平原太守錢唐,忍不住用鞋子蹭了下地面。
且說,另一邊,張行與白有思相見,再去召集諸位頭領準備召開會議,開會前先一起吃了飯,然後會議開始了不過一刻鐘,討論事端也不過剛剛確認了眼下各方的軍情,便忽然有謝鳴鶴徑直闖入,直接附在張行耳畔做了彙報。
眾人詫異不解。
張行也愣在原地不動。
謝鳴鶴無奈,復又附耳重複一遍。
張行終於開口:「不開玩笑?」
由不得張大龍頭這般詫異,對面薛常雄一直到現在都還不敢往這
個方向想呢!那可是河間大營的監軍司馬!
「人就在門前,常頭領看著呢!」謝鳴鶴趕緊以手指向了門外。「我問的清楚....內裡是這些天薛常雄對他遷怒,不予尊重,而外因正是白大頭領此番率登州軍猝然擊潰幽州軍,他擔上了責任,恐懼失態,所以乾脆來投!張龍頭,聽我一句,此人身份,必然知曉對面所有軍機要務,此時降服之後又立即來尋你,怕是肚子裡真有說法,何妨主動出迎,以作姿態?」
張行回過神來,意識到事情的真實性後,毫不猶豫立即起身,只抖了一下身上的白色短氅,便環顧四面,正色來言:「諸位,河間大營監軍司馬陳斌棄暗投明,就在門外,諸位隨我一起出迎!」
眾人各自驚愕,許多人乾脆目瞪口呆,但腦子快的,已經如謝鳴鶴一般大喜過望,隨即,不管是腦子快的還是茫茫然的,是剛剛來的還是原本在大營的,全都隨著張行起身,一起往外而去。
外面天色已經很黯淡了,陳斌側身立在大營房之外,冷眼看著營房,若有所思,常負在他身旁,只是踱步往來。
然後,兩人便聞得大營房內腳步匆匆,動靜極大,還以為是有士卒出來打前站,孰料,只是剛一挪動身子去看,便見到數十個身披白色、黑色短氅的黜龍幫頭領蜂擁而出。
為首一人,更是遠遠便伸出手來,揚聲來言:「陳司馬!你今日過來,恰如當日游龍入了東楚,又似祖帝棄了隴西!或許將來道路還有忐忑,但絕不會後悔今日舉止的!」
陳斌聽了前面的比方,心中尚且冷笑,因為那兩者雖然都是一時之翹楚,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可聽到後半句,反而覺得對方終究是個務實的....畢竟,經今日一事,路上他本人也在思索,只覺得亂世掙扎,委實艱難,如果將來回想今日,能不後悔這個舉止本身,就已經算不錯的了。
何況,對方這般率領所以人出迎的架勢,其實遠超自己想象。
於是,這位陳司馬便也強打笑意,準備上前與對方握手言歡,也算是做個表演配合。
雙方握手,陳司馬便欲說些場面言語,孰料,對面張行絲毫不與他說話的機會,而是直接拽著對方轉身,然後撒開一手,指向了身前一個布衣掛白氅的中年文士:
「這是魏公魏玄定,我們黜龍幫的首席!」
「陳司馬,久仰大名,幸會!」魏玄定曉得關鍵,主動拱手行禮,倒是陳斌被握住手,只能微微欠身。
然後不待身側之人言語,張行復又指向一人:「這是雄伯南雄天王!我們黜龍幫中翼大頭領之一。」
雄伯南也來拱手行禮。
然後張行又指向了身側的白有思:「這是倚天劍白有思白三娘,也是中翼大頭領,昨夜正是她在陽信大勝幽州軍的!」
白有思自然曉得張行心思,立即拱手行禮,口稱幸會。
見到此人也行禮,陳斌一時驚惶,但手被扯住,只能無奈受了對方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