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顏看著他雖極力忍耐,但依舊難掩惡臭帶來的衝擊,從而緊皺成一團的雙眉,微微彎一彎嘴角後,向白芍吩咐道:“給李大人一個口罩。”
白芍看一眼李德清後,遞過去一個口罩。
“多謝陳姑娘了。”李德清接過口罩,依樣畫葫蘆地罩住口鼻後,長呼一口氣道,“總算不難受了。”
“先不管是不是齊武,”陳朝顏一邊進行著屍表檢查一邊道,“屍體已經呈現巨人觀,按照常識來論,死亡時間應該有五至七日了。麻煩李大人去問一問,最近十日左右,鎮上或是附近可有人失蹤。”
李德清去後,陳朝顏在屍體身上搜尋了一番,搜出來幾張紙。小心將紙展開,卻見墨已經暈開了。不過從紙的大小可以判斷出,是搜捕齊武的畫像。
將紙放到一邊,陳朝顏又搜尋了一番,確定什麼也沒有後,才將目光放到了綁縛著屍體雙手雙腳的布條上。
看布條的形制,應該是從衣裳上撕下來的,但屍體的衣裳完好。
再看布條綁縛的方法,用的是漁人結。這種結不僅容易打,還越掙扎越緊。
陳朝顏起身退開兩步,目測了一下屍體的身長後,又掃了眼屍體已經亂糟糟的雙腳,最後看向遠處的高山,眼底劃過幾分不解。
如果死者是齊武,殺他的人是誰?為什麼在殺完他後,要大費周章地將他扔到文心湖?還有草亭裡的血足跡怎麼解釋?總不可能兇手的腳剛好和齊武一樣大吧?
如果死者不是齊武,那兇手肯定就是齊武了。齊武殺人的理由也有,無非就是想金蟬脫殼,但他是在哪裡找的和他身形相似之人?又在殺人後,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將人扔到文心湖呢?
阿常山距離文海鎮雖然不遠,但對於一個逃亡的人而言,是大可不必如此費周折的。
陳朝顏想不通,恰好李德清問完人回來,她便順勢問道:“怎麼樣?”
李德清道:“附近沒有人失蹤。”
“先回去吧。”陳朝顏掃一眼周圍,嘆道,“等回去驗完屍,再做決定。”
李德清應好,回頭想要去喚先前打撈屍體的幾個衙役,見他們全都萎靡不振,只好換人道:“你們幾個去找卷草蓆過來,將屍體裹了帶回縣衙!”
另幾個衙役一路快跑著去了。
回到縣衙。
陳朝顏在進殮房前,特意吩咐李德清道:“麻煩李大人差人去把楊夫人請來過。”
李德清道:“已經差人請去了。”
話剛落,就見衙役帶著楊夫人匆匆來了。
昨日得知楊山就是齊武后,楊夫人為著爹孃和孩子還硬挺著。剛才衙役到家中,讓她前來辨認屍體後,支撐她硬挺著的渺茫希冀轟然倒塌,人也緊跟著暈了過去。在衙役茫然不知所措時,她又迅速醒過來,而後不用人催促,便急急地來了。
走到近前,她剋制著情緒,揖手向著眾人道:“妾身見過王爺、見過大人、見過……”
話未完,已然痛哭出聲。
陳朝顏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實話實說道:“不一定是齊武。”
楊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陳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陳朝顏道,“殮房裡躺著的人,不一定是齊武。喊你過來,就是為了辨別真偽。”
楊夫人迅速抹去眼淚後,快步進到殮房。看到木板上躺著的屍體,她腳步猛地一頓,而後不受控制地迅速轉身,扶牆乾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