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聲自琴揚宮裡傳了出來,入了她耳,讓原本煩躁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門口有宮人上前來行禮,恭敬地叫了聲:“驚鴻夫人。”
白驚鴻點點頭,開口問道:“是琴揚公子在裡面嗎?”
宮人答:“正是琴揚公子在撫琴。”
“聖運公主呢?在不在?”她記得聖運公主淳于萱很喜歡琴揚公子,也聽說這些日子琴揚公子住在宮中,聖運公主幾乎每天都來探望,有時賴著不走,一待就是大半天。
可是今日不在,宮人說:“打從宮宴之後,聖運公主就沒有進宮過。”
“沒進宮過啊?”她琢磨著這不太像是淳于萱的風格。沒訂親的時候都巴巴的往跟前湊,這怎麼都賜婚了反到不來了呢?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她原本就是想找機會到琴揚宮來的,今日跟巴爭一路說話,不知不覺走過來,也是碰巧。於是抬步往裡走,“我要見琴揚。”
宮人不敢攔,如今的驚鴻夫人跟以往不同了,以前就是個夫人,跟後宮那些妃嬪娘娘們沒什麼兩樣,國君陛下也不是很待見她。但現在她卻是得了國君陛下真正的寵愛,且國君已經有話要立她為後,所以她就是準皇后,這宮裡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琴聲還在繼續,她一路走進正殿,一眼就看到一身青衣坐在殿內奏琴的人。琴揚公子的容貌她也不陌生,以前國君就總會傳召琴揚公子進宮奏琴,她與琴揚也見過幾回。
但是如今再看眼前這位,她卻知道,琴揚公子的容貌下,掩藏著的是東秦四皇子君慕息的那張臉。她還能記得四皇子的樣子,出塵脫俗,翩翩謫仙。但偏偏眼裡藏著一股子憂傷,那種憂傷從眼底透出來,讓情緒籠罩了全身,不管是什麼人,只要站在五步之內,都會被他不自覺散發出來的那種憂傷情緒所感染,也會跟著不高興起來。
但是現在沒有憂傷,如果不是她早聽白鶴染說過,怕是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就是琴揚,歌布京都排名第一的琴師。
“公子,驚鴻夫人來了。”宮人站到琴揚身邊,躬身說話。
琴揚將最後一道弦撥完,停了下來,抬頭瞅了瞅,點頭示意。
白驚鴻心裡生了起伏,因為她知道面前這位是東秦的四皇子。若真是琴揚在這兒,見了她是一定會起身行禮的,即使她還是從前的驚鴻夫人,琴揚也是會恭敬行禮。
但是東秦的四皇子不會,即使她已經是歌布皇后,東秦的四皇子也不必向她行禮。
“你們先退下吧,我與琴揚公子有話要說。”她開口命令宮人,聲音裡帶著輕微顫抖。
琴揚宮的宮人很聽話,且經了宮宴之後,皇宮裡的宮人都明白,主子們的事還是少摻合為妙,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則很容易被連累,就像後宮那些侍候的宮女太監一樣,經常被清洗一批又一批。所以白驚鴻命令了,他們就下去了,還把門都給關起來了,避之不及。
終於,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白驚鴻提裙跪了下來,“臣女白驚鴻,叩見四殿下。”
君慕息的兩隻手還按在琴絃上,記憶卻隨著白驚鴻這一跪,一下子退回到了半年多以前。
那時,文國公府還是文國公府,白鶴染也沒回來多久,白驚鴻亦還在府上。
他以前沒怎麼往文國公府去過,對於這位白家大小姐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世人的傳說中。
在上都城裡,總是能聽到人們說起白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是東秦第一美人。但也就是聽聽罷了,他對什麼第一美人,是根本沒有興趣的。
後來之所以注意到了這位大小姐,是因為她一刀捅了靈犀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