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說有身孕還好,這一說有身孕張氏更來氣了。
“孩子?我的孩子都被送去了蜂場,如今府裡連個跪喪的小輩都沒有,你還想要孩子?”
隨著這句話,人就像瘋了一樣,站起來就開始用腳瘋踢小葉氏的肚子。雙環眼瞅著張氏的腳一下一下重重地落在小葉氏的肚子上,絕望地別開了頭。
照這麼打下去,這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也是可惜了這位三夫人,自打懷上這個孩子,看似在國公府站住了腳,老爺也對她體貼有加。可惜,命太薄了,先是女兒惹禍,現在又碰上這麼一出,她整日裡跟著一起擔驚受怕,生怕小主子有個什麼閃失。可是今日,這一劫怕是躲不過了。看二夫人這個架式,別說是小主子,就是小主子他娘也夠嗆。
雙環此刻心裡真是鬱悶的要死,這個新主子要是完了,她肯定也得跟著完了。原以為小葉氏雖然看起來膽小怕事存在感不強,但其實是個心裡有主意的主子,就衝她能在大葉氏敗落時,將主母的位置握在手裡,就說明她其實是有心機的。
可還是那句話,命太薄了,這麼薄的命,如何撐得起她的心機和野心?
雙環咬咬牙,快步走向大夫人田氏,撲通往地上一跪,開始砰砰的磕頭:“大夫人,救救我家主子,她肚子裡還有白家的孩子呢,她就是有錯也該回去受白家的罰啊!大夫人,這事兒您不能不管,國公府對我家主子這一胎非常看重,而且國公爺最近同家裡二小姐的關係有所緩合,這萬一主子在葉府上出了什麼事,二小姐不會坐視不理的。大夫人,您就算不為我家主子想,也請為葉家多想想,大老爺如今還在閻王殿裡關著,那閻王殿同白家二小姐的關係,您可不能不考慮啊!”
雙環也是拼了,自己都快沒命了,還管得著葉家生不生氣?她今日要是保不住小葉氏,她的腦袋就得搬家,文國公收拾葉家沒本事,但收拾她一個奴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再說,就衝葉家現在這個德性,還比不了文國公府呢,她有什麼理由還站在葉家這邊?
於是她繼續刺激田氏:“二小姐說過,爹再不好,嫡母再不招人待見,關起門來也是白家一家的事,輪不到外人處置。說句不好聽的,我家主子就是要死也得死在白家,絕不能死在葉家,何況這死的還不是主子一人,還有白家的種呢!大夫人,天賜公主惹不得啊!”
田氏猛地一哆嗦,終於醒悟過來,便也顧不得雙環,當時就失聲驚叫——“來人!快攔住二夫人!快!”
隨著這一聲喊,下人們終於衝上前去,呼啦一下將張氏給拉開,任由張氏瘋狂掙扎也死不放手。幾番折騰,張氏總算是稍微平靜下來,可口中的吼罵還是接連不斷。
雙環一見人被拉開,這才衝到小葉氏身邊去,“夫人,您怎麼樣?有沒有事?”
小葉氏哪裡還能回答她,一張臉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額頭上的汗不停地湧冒出來,小腹處傳來的陣陣疼痛已經讓她面部扭曲,全身都打著哆嗦。
“夫人。”雙環也哆嗦了,聲音都打顫了。再低頭一看,壞了,見紅了。“請大夫,快,快請大夫啊!”她失聲驚叫,可惜,葉府的下人怎麼可能會聽她的,沒有一個人肯動。
田氏也走上前,看著地上的一灘血,兩道眉緊緊地擰了起來。
“不中用了,就是叫了大夫也不中用了。”田氏一邊說話一邊搖頭,“葉秦,你也別怪你二嫂,她情緒是激動了些,可你二哥還在大喪中,她的心情你得理解。你也知道你二哥是怎麼死的,說到底這件事情是你們白家的女兒挑起來的,你身為白家嫡母,這種時候到這裡來,就該想到這樣的後果。葉秦,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來吧,別怪你二嫂。”
一番話,聽起來是在勸小葉氏想開,可實際上卻是把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什麼都是你二嫂你二嫂,跟你大嫂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說白了,你葉秦和白家要怪,也怪老二媳婦去,別扯上她這一脈,這事兒跟她沒關係。
小葉氏抬起頭,看著這位一向看不起她的大嫂,咬牙切齒地道:“我如今也是一府主母,我也知道身為主母該承擔起什麼責任。大嫂不要以為是二嫂打的我,這筆帳就只能算在二嫂頭上。我今日來的是葉家,是來弔唁我的二哥,如果我在這裡丟了孩子,你覺得文國公府會只把這筆帳算在二嫂一人頭上嗎?你們就一點責任都沒有?”
“那你還想怎樣?”田氏也怒了,“別忘了,葉府是你的孃家!你二哥已經死了,你的侄女也被送到了郊外蜂場,難不成你想要看著自己的孃家全軍覆滅?這樣對你有何好處?”
“可是你們打死我,打死我的孩子,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小葉氏幾乎瘋了,整個人就像一隻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厲鬼,狠狠地盯著眼前的孃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