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什麼也沒有問。她有一種預感,這個問題的真正答案已經超出了兩人目前的關係所允許涉及的範圍。
一行人交頭接耳的時候,分院儀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了。大禮堂的另一頭、教授們列席的高臺下面擺了一把矮凳,被唱名的學生依次走過去,坐好,然後就會有人走過來把一頂破破爛爛的黑色尖頂帽扣在他頭上,整個過程看上去活像在給犯人上電刑。
哈利和羅恩都不由得踮起了腳尖,想要多看一眼傳說中的分院帽。那坨破布一樣的玩意兒只要一沾上人的腦袋立刻就會像活了一樣活過來——這話聽上去有點語病,但它邊用自創的十四行詩對四位學院創始人歌功頌德,邊對戰戰兢兢的新生提出各種作弄人的建議,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實在有些顛覆大多數人對於魔法物品的印象。
還沒被叫到名字的學生一個個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用混雜著緊張與興奮的熱切視線注視著它,然而當羅恩因為覺得有必要對外國友人炫耀一下霍格沃茨的鎮校之寶而轉過頭去看尼爾的時候,卻發現後者正帶著堪稱恐怖的表情死死盯著那玩意兒。
“你不舒服嗎?哥們,你的臉色比剛才還差。”
“太恥辱了,把自己的身體和命運交給一件被施了魔法的衣服……你們這也有資格自稱是漢斯·克里斯汀·安徒生的兒女嗎?哦?我沒事,韋斯萊先生,我沒事……我只是,有點激動。”
他的嫌惡之情這次表現得如此明顯,甚至超過了對分院制度的厭惡,讓赫敏覺得可能不再是顧及交情的時候了。
她小心地伸手拍了拍尼爾的肩膀:“你還好嗎?另外安徒生是丹麥人,你知道的。”
尼爾長嘆了一口氣,沒有直接回答她最關心的問題,而是避重就輕地聊起了另一部分內容。
“請原諒,格蘭傑小姐,但我認為,歐洲人必須團結一致,跨越國家的藩籬,如此才能對抗大西洋彼岸的強大敵人……嗯,這不是重點所在,對吧?”
他中途停頓了一下。
“另外,現在的小孩子一定都把《紅舞鞋》的故事看成是一起單純的禁止濫用魔法物品司的工作失誤看待,才會在危險面前表現得如此漫不經心,就我個人而言,我願意出一百……或許八十五?對,八十五比較合適……我願出八十五個加隆來換取那頂帽子不要戴到我的頭上,任由一團不知附了什麼惡咒的破布來窺探你的大腦簡直是人一生能做出的最愚蠢的決定了。”
“好吧。”發現這股嫌惡的源頭比自己想象中要孩子氣得多,赫敏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能說什麼呢?堅強點,尼爾。”
“謝謝您,格蘭傑小姐。”
這時,負責唱名的教授喊出了羅恩·韋斯萊的名字,大吃一驚的他同手同腳地便衝了出去,中途還摔了一跤,在一片鬨笑聲和從格蘭芬多的桌子附近傳來的唏噓聲中連滾帶爬地跑到了矮凳跟前。從尼爾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紅到發亮的耳根,想必對方此刻的心情也不會怎麼好過。
對於這樣的勇士,尼爾·萬認為那頂帽子不會有格蘭芬多以外的選擇,畢竟根據他迄今為止的觀察,勇敢和魯莽、衝動、不顧後果這些品質,在那塊黑抹布的衡量標準裡似乎都代表了差不多的意思。
從羅恩被自己的袍子絆倒的那一刻起,赫敏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把矮凳——尼爾口中用來從社會層面處決犯人的電椅。
“尼爾?我能再問你件事嗎?”
“當然。”
“說實話,我現在有點緊張,如果你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可能會讓我覺得好受一些。但我不強求你這麼做,好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您再問一百件都行,格蘭傑小姐。”
“你跟美國人有過什麼……過節嗎?”
“啊,您注意到這一點了。”前面已經喊了哈利·波特的名字,閒聊的時間看來所剩無幾了,“好吧……簡單來說,51區的下屬機構神秘事務辦公室,在1904年透過了一系列法令,內容涵蓋一長串‘可以合法捕獵、加工和買賣’的神奇生物清單,旨在方便他們的外派部隊從當地掠奪資源,這其中就包括我——我是說,我們門派的聖獸。”
他揮舞著胳膊在空氣中比劃了一下,姿勢就彷彿是要劈開什麼人的腦袋一樣。然而,即使身體的主人貌似正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他的一舉一動依然帶著幾分滑稽的感覺。
“您看,這可是深仇大恨啦,要不是看在歐·亨利和羅伯·強生的份上,我非得詛咒他們每個人得上炭疽不可……是的,羅伯·強生,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藍調歌手,雖然他有一個賣嬰幼兒用品的名字——啊,他們在喊您的名字了!祝您好運,格蘭傑小姐。”
“謝謝你,尼爾——但別再模仿一次那個面試官了,也別再哼爵士樂了,我可不想一邊捧著肚子一邊接受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