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辦事不利,請娘娘責罰。”話已至此,早些認錯,興許處罰會輕些。汶妯還懷有僥倖心理。
“那便去金縷巷子請罪去吧。”一顆葡萄滑下肚,酸甜苦可口的滋味,讓她面色稍霽。
“娘娘,不要呀……娘娘請給奴婢戴罪立功的機會……”汶妯聲嘶力竭的祈求著。
宮人們皆知,這金縷巷子是宮女入不得的地方,那地方是天家專門用來獎賞宦官的,那些宦官早早失了命根子,心思變態得很,若得了機會進金縷巷子,各種變態招數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宮女被深深折磨死的。
都是些得了罪的宮女,生死已無人在乎。
“你若有命回來……再來戴罪立功吧。”說著,她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一道華麗的身影,深深刻在汶妯腦海裡。
容妃本無意治罪夏淳灃,不過是想以此讓他警醒,面對強權只能順從,過程是失敗了,效果是一樣的。
若說紫稔宮乃後宮風最佳之地,無人反駁,畢竟皇帝還算年輕時大部分心思都留在此處,自然也會為心愛的人花一番心思。
近一年多,他每每來到紫稔宮,都感覺恍惚,許多事情記得不真切,唯獨留下來的這片景緻,是模糊記憶裡的最後一束光亮。
“這些年在宮中,可時常感到孤寂?”他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容妃雙手修長手指在他身上軟軟揉按著,那手以蔻丹點綴,顯得精緻貴氣,那是養尊處優的雙手。
這後宮的女人,哪個見著他不是鬱鬱寡歡,心中充滿了憤怨,唯獨容妃,時常都是笑臉相迎,伺候得也極為周到。
也不枉費這些年對她的寵愛。
“皇上能時常來探望我們母子,怎就孤寂,再說了,臣妾還有翰林陪著,不是?”容妃笑吟吟的說著,一雙手未曾停止動作。
皇帝坐起身,細細看了她一眼,正欲說什麼,忽然,猛咳嗽起來,這一咳便斷斷續續許久,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聽著似乎連肺都要咳出來。
“來人,傳太醫。”容妃見著,緊張的直搓手。
“無礙。”皇帝順了口氣,緩緩走到桌邊,容妃急忙遞了一口溫水過去,皇帝接過一飲而盡,不多時,咳嗽逐漸平緩。
皇帝老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夜間還需要人攙扶著才能出恭。見他這般,容妃一臉不放心,心裡明白他時兒不多了。
眼下連太子之位未定,這老狐狸還留著許多心眼兒,已經暗暗下了詔書也不一定。
他一共只得三子,翰林還小,必定不會傳位與他。那便只剩下大皇子和五皇子角逐,大皇子是皇帝的嫡子,這些年一直過著韜光養晦的日子,算是蟄伏許久,論各方面勢力,五皇子還是遜色許多。
老皇帝那張嘴不斷地翕動著,容妃心思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壓根沒注意到他說什麼,隨後在宮人的擁簇下離開了。
皇帝離開後,她便心神不寧,總覺著有風雨欲來之勢。
等到夜深,她開啟暗閣機關,進入甬道內等那人出現。約摸著兩刻鐘時間,那人帶著一身桂花酒的香氣,步履蹣跚的出現了。
他雖然步伐不穩,臉色通紅有慍怒之意,眼瞳卻是一片清明,“若非緊要,日後莫要隨意進入機關內。”
“你在裝醉?”容妃眸光一挑,面上多了抹興味的笑意。
“允王想套我話,進我府邸許久,一直拉著我飲酒,我若不裝醉,他怎會讓我離開。”那人慵懶的坐下,呼吸間盡是濃郁的酒味。
允王外強中乾,表面最得勢力,因個性殘暴不仁又喜流連花叢,故而不太被看好。但三位皇子,各有劣勢,允王不過是擇期中,被迫無奈的選擇。
“那人興許活不長了……”容妃坐下後,神色有絲慌張,細看之下眼瞳裡還閃爍著期待。
一聽這話,男人立刻靠了過來,容妃便將中午皇帝劇烈咳嗽的事告知男人。
那男人聽後,緘默許久。
“我見他咳得厲害,整個臉都漲紅了,若是一口氣提不上來……怕是……怕是……就會……”說著,她眼神裡已然傳遞出興奮感。
可那男人卻是面無表情,不多時他唇角微勾露出一絲邪氣,“他早已心力交瘁,這般苦苦撐著,怕是早就在暗暗地裡有動作,我身邊亦有不少他的眼線。”說著,他面色有是一正,“且拭目以待吧,他若是有心傳位與我,一切水到渠成,若不是我,那便免不了一場惡鬥,只是……我萬不能背上弒弟的罪名,如此一來,倒顯得我名不正言不順。”
“按尊卑之分,長幼之序,你怎會名不正言不順。你不會是擔心那皇帝老兒忌憚你,可你蟄伏多年,他對你還是放心的。”容妃未敢說深了去,就怕觸及他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