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下午四點半,張家人吃了有史以來最早的一頓晚飯。
席間馮橙好奇地望了望空著的主座,姚沁蘭注意到了,對她道:“他爸爸公務繁忙,平時很少在家吃飯,家裡就我和阿槐,現在他為了方便工作也搬出去了,我一個人有時候還挺孤單的。”
說著話鋒一轉:“橙橙你平時要是得空啊,就讓阿槐帶你到家裡來玩,權當是陪陪我這個老阿姨。”
馮橙知道她這是客套呢,剛才那等簽字的中年男子分明叫她“董事長”,看她大週末的在自己家裡還要被人找上門簽檔案,就知道她平時肯定也不清閑。
於是馮橙也是客套一下,應道:“好,到時伯母別嫌我煩才好。”
“怎麼會!”姚沁蘭笑著給她夾菜,很是高興的模樣。
飯後張槐風帶馮橙去樓上翻閱手稿,姚沁蘭便讓吳媽把切好的飯後水果給他們送上樓。
吳媽小聲問道:“夫人,那對白玉耳環不是祖上規定要代代傳給張家女主人的嗎,聽小爺的意思,馮小姐和他只是正常朋友,那……”
姚沁蘭指尖拈了顆櫻桃,說道:“這麼多年你見阿槐身邊什麼時候有過女人?就是他青春期我都沒見過他思春。”
“上回杜松說他和一個女人在酒店裡住同一間房,我開始還不信,現在看來,指定是事實了。”
她把櫻桃放進嘴裡,優雅地用手帕接了吐出來的核,擦了擦手指,道:“阿槐會不知道那對白玉耳環意味著什麼嗎,他還勸橙橙收下呢,這小子,鐵樹開花了還不自知。”
“看來,這個月得給杜松補發一個月獎金了。”
二樓書房裡,張槐風指著整整三面牆的書架,說道:“這些,全部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手稿,你可以隨便翻閱。”
馮橙愣了愣,這些手稿多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三面牆的書架每一層都用博物館展櫃玻璃保護著,裡面有裝訂成冊的書籍,有泛黃的稿紙,甚至還有成卷的竹簡和木片。
正對著門的那面牆沒有做書架,空白的牆面上只掛著一幅古樸的畫卷,上面是一個寫意的身影,寬袍大袖衣帶當風,頗有些羽化登仙的意境。
畫卷前擺放著一張紅木供桌,桌子兩邊擺著幾件金器,中間是一個雙層木劍架,上面架著兩把外形相似的長劍。
馮橙回頭問張槐風:“這畫上畫的是誰?”
張槐風看著畫像,目露恭敬:“張天師,天師道創立之人,亦是我們張家的祖上。”
馮橙便上前雙手合抱,做了個拱手禮,隨後在蒲團上跪拜三次,方才起身。
既是要翻閱人家祖上傳下來的書稿,禮數理應做足。
她從年代最近的手稿開始翻看,至於竹簡那種可以作為國家文物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不碰的好,畢竟要是壞了她可賠不起。
張槐風湊近看了一眼,低頭道:“這是我太爺爺記錄下來的手稿。”
一股淡淡的柑橘清香忽然縈繞在他鼻尖,他愣了一瞬,卻沒有拉開距離。
那部手稿全是繁體記錄,寫的十分工整,馮橙微微側頭:“你太爺爺的字寫得真好看。”
張槐風道:“我們家人的字跡都是一脈相承,源自天師老祖。”
馮橙算是感受到了什麼是傳承千百年的書香門第,能歷經千年時光避開無數次戰火將家族傳承至今,張家人的根基是外人想象不到的深厚。
她看的很認真,沒注意到,身後的人也看的很認真。
張槐風肆無忌憚地盯著眼前的人,視線從她濃密捲曲的頭發,到纖長微彎的睫毛,從那雙沉靜黑亮的雙眸,滑過高聳的鼻尖,最終落於殷紅的朱唇。
他的目光中漸漸沾染了慾望。
他不知道,此刻他看向她的眼神,已算不得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