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一些人注意到了這裡的狀況,也熱心地為他們開道,挪走前路上擋路的推車和麻袋,還有可能絆倒人的碎裂路磚。
路上的人一傳十十傳百,高呼聲此起彼伏,前面的人還沒有看到他們就已知道要為重傷員讓路、傳信了。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擠到了診所門口,醫生的妻子已經等在外面,卻沒有給他們好訊息。她歉意地告訴他們醫生的手也受了傷,無力進行手術。於是他們只好調轉方向,去了克雷頓本來計劃中下午要去的地方。
鎮上的小教堂。
聖職的奇蹟或許能夠救他。
十字頂的小教堂不算遠,但比爾的呼吸聲越來越衰微了。
所有人都擔心他能不能撐到那裡,已經有人提前去了教堂,通知聖職做救助的準備。
朱利爾斯雖然一直跟著他們,卻只肯落在最後,眼神不斷地在每個人的背影上掃來掃去。
他開始懷疑自己所學是否真實。
他和克雷頓出門的時候肯定把厄運珠寶帶了出去,即使這個少年想要偷竊,在不觸碰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被其影響——大概。
難道厄運迷霧真的能夠蔓延?還是說現在發生的慘劇只是一樁巧合,是比爾自己的命運失衡?
可那也太巧了。
這並非孤例,似乎厄運迷霧在克雷頓身上的發展就和他所研習的運勢學不盡相同。
魔法導師們墨守成規的教導或許令人厭煩,但朱利爾斯並不覺得他們會出錯。
一定有人在干擾這裡的運勢。
可如果是這樣,他是如何甄別挑選自己的目標的?下一個被影響的人又會是誰?
鄉村和城市的聖職是完全不同的。
不止是衣著、觀念和對教義的理解,還有任職的難度也不同。
熱沃的神父掌握的奇蹟力量顯然不能救助比爾,少年依舊昏迷不醒。
本地人最終決定將湊一點錢將他送到城裡去接受更好的治療,一名技藝精湛的馬車伕和全鎮最好的兩頭驢被鎮民們貢獻了出來,還送了不少洋蔥和餅乾給他們,防止他們在路上捱餓。
克雷頓目送著驢車載著傷員消失在大道盡頭,在逐漸冷厲的天色下,車角掛著的油燈如螢火蟲的微光般漸熄。
今天又是下雪的一天。
人群圍擠在道路邊低聲祈禱著,聲音神聖低沉地共振著,宛如唱詩一般。
中尉沒有祈禱,他回頭,從人群的尾端揪出朱利爾斯。
“我們回教堂去。”
他們已經耽誤了夠多時間了,比爾固然受了重傷,可厄運迷霧要是不解除,克雷頓自己才是必死無疑。
朱利爾斯不聲不響地在旁邊走著,看起來正經了不少。
“我剛剛找機會問過神父了,他對那條項鍊沒有印象,並且建議我去詢問另一位聖職,也就是路易斯教士,平時懺悔室都是這位教士在負責。”克雷頓一邊走一邊說。
“.我有一些發現。”朱利爾斯遲疑地說,好像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的意見。
他的態度不同尋常,因此克雷頓集中了注意力聽他說話。
“他們全是人類,沒有一個正在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