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是想當個渾濁的人,還是個清醒的人?”
林江年略有些意外,扭頭看她,輕笑一聲:“當個什麼樣的人,很重要嗎?”
紙鳶沒有開口。
林江年則是笑笑,微微眯起眼睛,“清醒和渾濁,誰又能真正說的清楚?若我來選的話,本世子倒是想當個渾濁的清醒人。”
“二者,其實也並不衝突。”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非黑即白?
很多時候,渾濁與清醒難以劃分。
就比如說林恆重,在京中朝堂臣子的眼裡,他是大權在握,對王朝虎視眈眈有謀反之心的的亂臣賊子。在京中百姓眼裡,林恆重是那蠻荒之地未開化的野人,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手上不知沾染多少冤魂。
可在臨州百姓眼裡,林恆重又是勤政愛民的王爺。在林恆重的治理下,臨州這個‘蠻荒之地’成了南方經濟中心,百姓安居樂業,和平安定,百姓們對那位王爺無不稱讚有加,除了生了個不爭氣的紈絝世子之外,幾乎沒有別的缺點。
那麼,他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恐怕林恆重自己也想不明白這一點。
“……”
黑暗中。
紙鳶背對著林江年,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盯著牆壁,她神色恍惚,似有些意外。
低眸,像是在默唸著什麼。
怔怔出神許久。
窗外,冷風似乎逐漸停歇。
房間內外,一片寂靜。
紙鳶依舊沒有多少睏意。
或許是緊張,或許是……不適。
這是她第一次與異性同床共枕,這種感覺甚至比當初殿下小姨硬要跟她一起睡時還要不適應。
那種緊張不安的情緒始終籠罩著她,不安中甚至有些惶恐……
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之前為何會突然……讓他別去了?
紙鳶不清楚,也找不到答案。或許是一時念頭起,亦或者有別的原因……
當林江年躺上床的那一刻,紙鳶甚至連呼吸都幾乎驟停。緊張不安的情緒蔓延,她不敢轉身,也不敢動。青絲之下是一張通紅滾燙的臉龐,以及那難以言明的情緒。緊咬銀牙,顫抖著嬌軀不敢有任何動靜。
雖然心中清楚,殿下並不會對她做些什麼……至少現在不會。
可是,她依舊很怕……
怕殿下會發現她渾身顫抖,害怕緊張的模樣。
更害怕殿下發現她此刻脆弱不安的樣子……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
直到身後傳來細微平緩的呼吸聲,許久沒說話的林江年似乎已經熟睡。
夜深人靜,窗外沒了冷風侵襲,房間內餘留下林江年平緩的呼吸聲。
很近,像是縈繞在她耳邊。
原本渾身緊繃的紙鳶,聽著這熟悉的呼吸聲,不知為何,原本緊繃的身軀逐漸微微放鬆下來。
不過,她依舊不敢轉身。
怕有稍許的微動,會驚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