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另一個‘你’,逃出了孤山,躲在一個小山頭的破廟上,餐風露宿。」
「屋頂漏雨,牆壁漏風———”
「喝著雨水,吃著饅頭,守著幾尺泥雕土塑,既怕豺狼,又怕修士-———-
「我給你送過祭品,請你吃過肉,跟你喝過酒·——”
「你還教過我,神道上的學問——”
「山君——.」
墨畫一邊捱打,一邊說話。
這場戰鬥,漫長而艱苦。
過了一會,不知是不是這種孤山野嶺的生活太慘了,也觸動了這位君臨孤黃山巔,受萬千香火的黃山君。
終於,邪胎又停了下來,它的周身,邪氣翻湧,而且比此前更為劇烈。
兩股力量,不停交織。
紅色與金色,明滅閃爍。
畸形的血肉,如蟒蛇一般流竄。
隨著一聲痛楚的,夾雜著殘忍與理智的嘶吼,邪胎陰沉的面容上,終於泛起了一片金色,流露出了威嚴。
黃山君的意識,暫時佔據了上風。
他的神性和記憶,稍稍回溯,鎮壓住了,那隻邪神的「死胎」。
他用一雙,金色狹長的眼眸,默默看著墨畫,聲音沙啞道:
「你當真———與我認識?」
「我——·的另一尊本源,現在———還活著?」
骨頭斷了幾根,滿身血跡,傷痕累累的墨畫,終於是長長鬆了口氣,連連點頭道:
「認識!還活著!」
雖然活得慘了點,但的確還活著。
荒山野嶺的,也很清靜,沒那麼多喧鬧與煩憂。
黃山君又深深看了墨畫一眼,他從墨畫身上,的確感知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因果。
這種本源相連的感覺,不會有錯。
另一個自己,的確與這小娃子,有些不淺的交情和緣分。
而且··—
黃山君又目光深邃地看了眼墨畫,覺得墨畫的存在,相當古怪。
像是人類,但比人類強上太多了。
像是神明,氣息又不夠純粹,而且人性太充盈,話也太多了。
像是魔物,暗藏的因果中,有一股近乎妖魔的煞氣,殺孽很重,但又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這等存在,怪不得,能跟自己做「朋友」——
黃山君心裡微嘆,不免生出了「惜才」之心,對墨畫道:
「邪神之胎,不死不滅,殺不掉的——”
「我以僅存的意志,借邪神之力,放你離開這夢,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也算是,償還了你我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