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慕容長老檢視了下墨畫的傷勢,輕盈起身,款款向荀老先生行了一禮,而後輕輕退去了。荀老先生這才走到墨畫床前,擔憂得看著他。
“給您..添麻煩了。”
雖然慕容長老,讓他不要說話,但墨畫還是沙啞著道謝。荀老先生搖頭,“沒事就好。”
他又深深看了墨畫一眼,腦海中閃過適才墨畫臉上,血色,黑氣,邪念,甚至還有劍意交織的情形,皺了皺眉。“你.撞了邪祟?”
墨畫乖乖地點了點頭,“撞了..一點。”
“現在如何了?” “解決了.”
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畫的眼眸,見他雖神色虛弱,但眸光清湛,神性自蘊,稍稍鬆了口氣,“可有後患?”墨畫搖頭。
“嗯,那就好...”荀老先生道,而後起身離開,“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養好身體再說。墨畫嗓子痛,說不出話來了,只能認真點了點頭。
荀老先生深邃的目光,將墨畫從頭到腳,全都打量了一遍,確認這個太虛門的“寶貝弟子”,真的沒有大礙了,這才緩緩轉身離開。
可離開丹室後,荀老先生的神情,瞬間便沉了下來。“在這太虛山裡,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招邪祟?”
“而且黑氣如此濃重,近乎邪性的本源,這可非同尋常...“還有..劍意?”
荀老先生不解。
墨畫又不是劍修,身上怎麼會浮現如此濃烈的劍意?
而且這股劍意,複雜晦澀,裡面藏著古怪的東西,令他這個老祖,都隱隱感到心悸他從哪學的?
又是誰教的他?
荀老先生駐足沉思,心緒如波濤起伏,眉間凝重如山,片刻之後,深深嘆了口氣。“這孩子..也太能招惹因果了。”
“也不知我太虛門,鎮不鎮得住..”
荀老先生搖了搖頭,緩緩邁開步子,只幾步,身形便徹底消失,離開了丹室。
丹室內,墨畫仍覺得有些虛弱,眼皮沉重如鉛,過了一會,終究是挨不住,沉沉睡去了。墨畫睡著之中,根本沒意識到,他的周身氣機,正在發生變化。
天機緩緩流動,因果鎖鏈浮現,以墨畫的現身為“根基”,貫穿他的過去,通向他的未來。
這一存在於天機之中,溯源往昔,錨定現在,通向未來,環環相扣的因果鎖鏈,便是他的命格。墨畫沉睡,但他的命格,卻在顫動。
一團漆黑至際的黑霧,懷著被殺之後,極其兇戾,濃烈如實質的恨意,順著因果鎖鏈,爬進了他的命格。而後,這團黑霧,像心臟一般顫動,如胚胎一般孵化,最終化作了它生前的模樣:
一個邪惡的,漆黑的,可怖的,黑化的,幼小的“墨畫”。隨著一聲,足以令鬼神驚恐的可怕啼哭。
“黑墨畫”睜開了雙眼。
它瞳孔漆黑,帶著純真的惡意,環顧四周。一隻似有似無,身形淡不可察的厲鬼
漫山遍野的兇惡殭屍。
以及一尊,銅頭鐵骨,血眸暴虐,威嚴可怖的,充滿孽變氣息的屍王。
邪嬰一般的黑墨畫,又啼哭了一聲。
這一聲啼哭,蘊含極強的震懾力,挾著陰風,呼嘯而過。
女子模樣的厲鬼默不作聲,漫山殭屍噤若寒蟬,唯有屍王,眼眸猩紅,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但邪要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緩緩閉上眼睛,又沉睡了過去,而它身下,卻滲出濃濃的黑水,宛若邪惡的羊水,在吞噬著因果,反哺著自身,一點點壯大。
儘管只是一隻邪嬰,但它散發出的邪氣,足以與號令群屍的屍王血氣分庭抗禮。黑氣和血氣,交織成一片,遮天蔽日。在邪氣與血氣瀰漫之下,厲鬼潛伏,屍王盤踞,邪嬰沉睡。
墨畫因果命格中的景象,簡直比地獄還地獄。
只是此時,在太虛兩儀鎖的遮掩下,世間之人根本無緣得見這一副恐怖的煉獄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