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達成這個戰略目標,獲得馬融的學術傳承、自立門派成為一代經師以榮耀袁氏門楣,就是袁樹的第一記重拳。
這一記重拳打下來,汝南袁氏絕不會視他如無物,必然會對他有一定的重視。
但是隻有學術層面還不夠,袁氏家族比起學術明顯更在意實際利益,所以袁樹還要充分展現自己的變現能力,為汝南袁氏的進一步發展錦上添。
雪中送炭需要勇氣,錦上添只需要一點點聰明勁兒,穩定而持續的獲得品質上佳的葡萄酒提供給袁逢和袁隗,讓他們擁有直擊權貴階層心趴的重要武器,就是他開始“反哺”汝南袁氏的開始。
很顯然,袁樹的這一番操作穩穩擊中了便宜老爹和便宜三叔的心趴。
當袁樹把第一批葡萄酒送到雒陽的時候,袁逢的驚喜和袁隗的羨慕還是非常明顯的。
看著袁逢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袁隗是真的羨慕了,他真的十分羨慕袁逢有袁樹這麼個爭氣能幹的天才兒子,要是袁樹是他的兒子,他說什麼也要給袁樹爭一爭下一代袁氏家主的地位。
又能學習,又能當領袖,又能收買人心,還能洞察人情往來的奧妙,家裡人沒提過,他就主動送上了雒陽權貴階層無比喜愛的的硬通貨,方便袁氏家族更進一步,實在是太優秀了。
這般優秀的兒子,若能成為汝南袁氏的下一代家主,那未來五十年內,袁氏家族的興旺發達都不必擔心了。
念及於此,袁隗倒是有了建議袁逢適當操作一番、廢長立幼的心思。
他私下裡和袁逢談論了這個話題。
出乎他預料的是,袁逢非常坦誠地告訴他,自己不是沒有這樣想過,甚至已經打算動手操作了,但是他很快意識到這樣做是弊大於利的。
“次陽,你認為天下仲姓對於汝南袁氏來說是榮耀嗎?”
袁隗毫不猶豫地點頭。
“自然是榮耀,天家以下頭一家,一姓之下萬姓之上,豈不美哉?”
袁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次陽,我且問你,天下仲姓再往上,是什麼?”
“自然是天家,還能是什麼?難不成還能是……”
說到這裡,袁隗的表情凝固了,他愣了片刻,驚訝地看向了袁逢。
“仲兄,您的意思是?”
“就是你所理解的意思。”
袁逢嘆道:“都已經到了天下仲姓的位置,下一步,又會是什麼?正如高祖斬白馬盟誓,非劉姓不得封王,到中興以來,更是非皇子不得封王,原因就在於封王之後,頭上只有一條通道,那就是皇帝。
庸人皆以為,做了王,不做皇帝,還能如何?如此,得了天下仲姓,不做天家,又該如何?當年有七國之亂,以至於孝武皇帝下推恩令,眾建諸侯以寡其力,如今天下仲姓為我袁氏,天家又該如何看待我袁氏?”
袁隗抿了抿嘴唇,思慮再三,頗有些猶豫。
“不至於吧?難不成有人覺得我袁氏會犯上作亂、篡奪皇位?這如何可能?”
“不在於可不可能,而在於你能不能!”
袁逢緩緩道:“為了保護術,你我動用家族之力對抗宦官,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雖然之後立刻收手,可如此一來,天下人如何不知道袁氏有能力對抗宦官?
眼下沒有外戚,太后被軟禁,天子年幼,皇權操控於宦官之手,袁氏尚且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待天子長成親政,意識到袁氏勢力龐大,再有宦官從中作梗,削弱袁氏也就是必然的選擇了。”
袁逢一番話把袁隗說的後背嗖嗖冒冷氣,一臉的不可置信。
“仲兄,您是不是太過於憂慮了?”
“我多麼希望我的憂慮是錯誤的,但是次陽,你告訴我,這種憂慮一旦成真,袁氏能好過嗎?”
“………………”
袁隗不說話了。
袁逢看著袁隗不說話,這才緩緩開口道:“袁氏的勢力已經很大,你我想必不久之後就可以問鼎三公之位,屆時,袁氏就是四世三公,真正的天下第一豪族,有多威風,就有多危險。
而今,天下人皆知我長子基平庸,非創業之才,而次子術才華橫溢,必能興盛袁氏,而袁氏已經是四世三公,還要興盛,又該是何等地步?天家能無動於衷?既然我袁氏沒有悖逆之心,就必須要未雨綢繆!以平庸長子繼承家主,不以高才次子繼承家主,這便是向天下、尤其是向天家表示我袁氏沒有篡逆之心,不欲讓家族更加強大,如此,不僅能保護袁氏,也能保護術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