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就王永珠自己來說,不是全氏這種,嫁人後就一心一意的為婆家著想,裡裡外外一把好手,什麼都能幹的人。
可她也能理解,全氏孃家是那樣的泥潭,若不是嫁給王金斗,只怕不知道被她那無能的爹,還有狠心的叔叔給賣到什麼人家去。
現在這個時候,女人嫁人,孃家兄弟多,爹孃疼愛,才有底氣。
如同全氏這樣,孃家完全指望不上的,王家家境好,又有個當官的親戚,多少比她好的姑娘家都輪不到。
她能嫁進來,想日子安穩,不得老實勤快麼?不僅要抓住金斗的心,還得讓大房上下都看重她,認可她,這日子才能過下去。
將來就算有什麼,好歹看在她這孝敬公爹,疼愛小叔子,對叔叔嬸嬸們都恭敬的份上,給她說兩句好話麼?
在王永珠看來,全氏這樣,也許有些悲哀,
可對於全氏來說,能過上衣食無憂,不擔心被打罵被賣掉的日子,這些壓根算不了什麼。
鄉下女人,哪個不是這樣,嫁人後,就得跟那旋轉的陀螺一般,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要張羅著,就沒個停歇的時候。
且等她熬過這幾年新媳婦的時候,等生下兒子,她才算徹底在王家站穩腳跟了。
不過這都是全氏自己的選擇和人生,她覺得好,自然就好,也輪不到王永珠來置喙。
信裡還特意夾帶了一句全氏的話,說是謝謝張婆子、宋重錦和王永珠給的見面禮,太貴重了,她心裡惶恐。
還在信裡說,一定會好好跟金斗過日子,讓張婆子她們別擔心。
張婆子聽到這裡,也不過撇撇嘴,沒說什麼。
只聽王永珠念第二件喜事,那就是柳小橋有孕了。
王永平如今已經二十多了,七里墩像他這麼大年紀,只要成親了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王永平本就喜歡孩子,著實眼饞。
這柳小橋過年的時候,聞著那肉味就犯惡心,嚇得王永平還以為她怎麼著了。
還是江氏提醒是不是有喜了,才恍然大悟。
王永平欣喜若狂,也顧不得別的,只讓江氏幫忙照顧著柳小橋,大過年的拔腳就往隔壁村老劉大夫家裡跑。
人家老劉大夫正吃著團圓飯呢,呼啦吧家裡跑進來一個大漢,二話不說,扛起老劉大夫就往外頭跑。
沒把人家老劉大夫的婆娘給嚇死,這大過年的,是哪裡下山的山匪,不搶錢不搶米,怎麼搶個糟老頭子就跑的?
嚇得三魂六魄丟了一半,軟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爬出門一看,自家老頭子已經被如風捲一般,早就沒影了。
老劉大夫也嚇了一跳,本來就人老骨頭脆,禁不起這麼折騰,又被扛著,那肚子壓在王永平的肩膀上,頂得難受。
開口就問是哪位好漢?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這大過年的,別的沒有,銀錢還有兩串,不如饒他一命,讓他家去,全副家當都交予這位好漢如何?
王永平一邊埋頭奔跑,一面才傻笑著開口:“老劉大夫,是我。我家媳婦好像有喜了,請你上門去看看——”
老劉大夫頓時怒從膽邊生,拼命的掙扎:“快放我下來!我這把老骨頭,這麼被你抗過去,只怕先就丟了命,拿什麼給你媳婦看?”
王永平這才不情不願的停下腳步,看看已經離七里墩不遠了,猶豫的道:“要不,老劉大夫您老再堅持堅持?眼瞅著就到我們村了!我腳程快,扛著您走不妨事,等您走到,只怕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