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宮裡,唐芣苡被安排在太后宮裡的一處小院裡。她安頓好一切,便去了主殿,拜見周氏。
“芣苡拜見太后。”
“嗯。”周氏閉著眼睛躺在榻上,下面跪著一個宮女熟練的捏著腿,“把你接進宮來,你可知原因?”
“芣苡不知,但知這是芣苡的福分。”
“福分,入了這皇家,福不福分的看的都是造化。”周氏睜開眼來,看著立在下面的唐芣苡,瘦瘦弱弱的,也不知承不承得起這皇家命。
唐芣苡終究還是不知此次入宮緣由,除了早晚向周氏請一次安,便沒有出過院門。
五日後,周氏身邊的姑姑才傳來話,說將軍已經歸來,已經進宮來接她了。聽了這個訊息,唐芣苡竟然莫名的覺得心安。這五日住在太后宮裡,日子雖然安靜,但她心裡總不安寧,又不敢多嘴。此時聽了厲瑾玉的訊息,才覺得踏實了。
厲瑾玉甲冑未脫,所以入不得宮,只在宮門口等著唐芣苡。見著唐芣苡的馬車過來,一臉風霜總算有了些陽光。
他背手而立,身邊沒有一人,只一匹黑馬安靜的陪著他。唐芣苡下了馬車,見他長身而立,夕陽西下,金燦燦的陽光照在他的甲衣上,讓她不自覺的將所有目光都投給他,不知是這陽光刺眼,她腳步都加快了些。
“芣苡。”唐芣苡走到他跟前,他輕輕喚了她的名字,嘴角向上一揚。
“將軍。”唐芣苡也微微一笑,“可勝了?”
“勝了。”厲瑾玉說著將她扶上馬車。
兩人在馬車上相對而坐。唐芣苡看他甲冑尚在身上,便知他還未進殿便來接自己,心下泛起一些感動,本想開口詢問近日事情,厲瑾玉卻先開口問了她:“這幾日,在宮裡可委屈?”
“不委屈的。”
“對不起。”厲瑾玉啞著嗓子說道,“我不想你捲入此番朝野爭鬥,可是……你沒事就好。”
唐芣苡看他落寞狀,鼻子有些酸澀,又不知如何行動,只從嗓子中擠出兩個字:“無妨。”
回了將軍府,流雲絲雨伺候著唐芣苡洗了個澡,頭髮半溼,坐在桌邊順手剪著燈花。她手上動作突然停頓了些,復又放下手中剪刀,叫來晨星取來解鬱香,披了一件斗篷,便向厲瑾玉住著的院子走去。
雖然已經到了戌時,厲瑾玉卻沒有半分歇下的打算,唐芣苡過來時他還在書房處理著事務。見她過來,厲瑾玉忙放下手下事,上前問道:“芣苡?”
“將軍。”唐芣苡將手中盒子遞了過去,道:“今日見將軍眼下泛青,想來是事務繁忙,又休息不足吧。這解鬱香,我用了檀香,小茴香,安息香和乳香調製而成,安神效果甚好,所以給將軍送來。”
厲瑾玉接過盒子,回道:“謝謝。晚上天涼,這斗篷單薄了些。”說著,就取下了唐芣苡身上的斗篷,又取來架上掛著的另一件斗篷給她披上,又攏了攏。
“芣苡,謝謝你。”
“不過一盒香罷了。”
“謝謝你不過多詢問此事。事成之時,我定會原原本本的全部告知你。”
“好。”
“這是一淌渾水,若不是我,你的日子或許會安和許多。如果你厭煩或者害怕,告訴我,我去求了皇上,撤了這婚約。”
“雖說我不過是你一顆棋子,可偌大皇城,也只有你,我能依靠了。”
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唐芣苡都是恍惚的,她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依靠這樣的話。她心底裡是知道的,他不過是利用她而已,可是說出這話時,自己就像是中邪了一般,看他一臉愧疚的看著自己,就忍不住想替他拂去這內疚之感,可能,自己說這話只是為了安慰他吧。可是,他去求皇上撤了這婚約豈不正好,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唐芣苡越想越煩,忘了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還好晨星手快,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