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勢,風雲為脈,陰晴為絡。
地有形,山川為骨,江河為脛。
大道無色亦無相,卻能以天地為方圓,主宰芸芸眾生。一花謝,一花開,一世輪迴,百世花開,花開花謝還是那花否?
翌日。
忽然造訪的外來人相繼離開偏僻的小鎮,據說他們是要上京都了,只是不曉得,一批人為何卻要分成兩批走。
而且還要走得如此倉促且奇怪。
由壽春城起飛的第一批信鳥,陸續把壽山山脈裡的訊息傳散天下…
毋庸置疑,天下震驚。
百里祥瑞化兇土養煞,暗改國運龍脈,強斷大唐風水,數十萬屍骨一夜消燼,一紙神符厲小花疑現人世,這每一個駭人聽聞的訊息,都宛如一根尖銳的刺,以壽春城為核心刺去大唐境內每一處土地。民間謠言四起,朝堂人人自危,江湖暗潮再湧,年初的霧霾再次遮掩去大唐千萬裡晴空。
所謂謠言止於智者,但智者很多時候並分不清楚謠言。特別是當製造謠言的人已經無處不在,即便再有智慧的智者都會懵去腦袋。壽山大爆炸後的第二日,大唐南疆第一虎師天策府以軍機要密為由,由左將軍秦明親率七十萬鐵騎封鎖壽山山脈各處要道。第三天,天策府再次動用戰時最高職權,以鐵血手段就地處死數百名官員。上至壽春城太守,下至周邊縣城都頭,只要事涉壽山一案的每個權力階層幾乎都有人頭落地,而罪名無非兩,通敵叛國與監管不力。第四日,京都長安頒佈天子詔書,嚴查禮部各級官員,複查二十年前大唐各地墓葬司,期間所有記錄書冊一律封條,由各地巡撫押送京都。當日下午,京都司天監以大*機之名秘密傳喚兵部各籍神機軍師及風水算師,推演大唐境內三百六十五道國運龍脈。
第五日…
真相逐漸被掀開…
兩道熟悉的人影再次登上大唐風雲的舞臺。
京都,御史臺。
“據探子回報,案發第二日晨,夏尋、墨閒兩人同時出現在壽山北七千裡外的皇崗小鎮,晚間曾與五位身份不明的老者匯合於茶社,相談多時,翌日相繼離去。”
“據南疆邊城諸鎮上報,三月初八夜曾有人目睹三藏法師一行乘白馬行入斷崖溝。初九晨三藏法師行出斷崖溝至紦子村化緣,其時白馬只剩一騎,夏尋、墨閒已消去蹤影,兩人至日前仍無確切訊息。”
“根據天策府送稟卷宗顯示,案發八日前,即三月初十,曾有兩名老者在壽春城購買大量黃麻壽紙,經焚燒後對比,確認與天罡怒陽之陣器為同源材質。故此天策府判定置陣時間為八日,陣師身份疑似死於二十年前一戰末期之女子。”
“經殿中侍御史、監察御史三番核實,出現在皇崗小鎮的五名老者為四男一女,其中兩人相貌特徵符合壽春守府上遞公文描述。夏尋、墨閒兩人失蹤時間為十一日,時間與壽山案切合。御龍馬行程為三萬四千餘里,路線與壽山山脈重合。”
“如此說來,這兩人的嫌疑是洗不清了。”
千絲萬縷的線索經過重重篩選比對,逐漸將兩道人影勾勒出輪廓。
長桌擺四列,橫豎各一排,宗卷公文堆積成座座小山,數十位官員於下首埋頭翻閱。一位官員居中堂稟報案情進展,三位主官於上首端坐,身前桌上亦堆有積文書近尺。從他們緊繃的面容不難看出,眼下這案子可非一般棘手。
放下宗卷,前者肯定說道:“肯定洗不清。”
側旁官員道:“既然如此,可請刑部頒佈海捕文書抓拿要犯歸案了。”
“如此不妥。”
“如何不妥?”
前者搖搖頭:“此兩人身份尤其敏感,況且我朝大考在即,現在拿他恐怕會橫生變數。”
後者皺眉:“雎大人此言差矣,難道我泱泱大唐,還怕那殘餘亂黨不成?”
“我以為還是呈稟聖上為妥。”
“……”
大唐有三司,刑部、御史、大理寺。
大理寺主審,刑部主懲,御史主宗卷。故,當御史臺的御史大夫們拿到由各地呈上的公文時,這就意味著,用不了多久大理寺卿以及刑部各要職官員的手裡,也將出現一份拓本。而一紙卷宗上呈京都需經數人之手,層層報備,如此天大的一樁案子又能瞞得了誰?更何況,全天下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在這上頭?
所以說,待大理寺與刑部官員看到那些拓本卷宗時候,估計從天華郡飛出的信鳥也差不多該到家了…
一樁案,千層浪。
浪尖皆指那青衫。
第六日午,月前曾因瀛水夜宴被推至風口浪尖的一個名字,又一次被世人所熟知。那就像是一個謎團,讓得籠罩在大唐疆域上空的霧霾,變得更加撲所迷離。隨著越來越多的謀者,把這個名字與北邊那位大謀者、南邊那王爺、那痞子,西邊那三位聖人,以及剛被炸掉不久的壽山山脈,全部都聯絡在了一塊。一個既讓人毛骨悚然,又讓人不得其解,更讓人思維混亂的詭異假設,在極短時間內被世人所謠傳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