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詹是文聖,對名聲二字,最為敏感;
“尋道,你當年是白衣下山,入朝為相,你可知,若是由你帶頭上書請降,民間會如何看你,史書,將如何寫你?
百年後,
你李尋道在史書上,在傳聞中,
就將和那無良道士一樣,諂媚君王,敗壞社稷,奸佞小人……
戲臺上,會有丑角兒扮演你,陪著一身著皇袍之人,面對燕人鐵騎時,展示那可笑的撒豆成兵之術!”
“姚師不愧是姚師,連戲本子,都給我寫好了,呵呵呵。”
“你還笑!”
“無所謂了,所謂空空,乃心裡空空,至於背上揹著什麼,手臂上纏著什麼,腦袋上戴著什麼,本就不用在意。”
李尋道拿起筆,
開始寫摺子:
“鍾天朗在門海鎮自裁殉國;
孟珙於潰軍之中,死於帥旗之下;
樂煥被那金術可追逐至絕境,寧死不降;
韓老五倒是回來了,可他的兵馬,早就散落得一乾二淨。
眼下這大乾,
處處兵戈,處處烽火;
每耽擱一日,就不知有多少將士百姓,白白死於這場,沒有機會的戰事之中。
輸,
不是他們的責任,
是我,是你,是我們,是陛下,是咱們這些肉食者,自個兒,技不如人。
何必,
再讓他們繼續流血呢。
且不提……
要是等到那位燕國皇帝舉全國之兵,傾瀉入乾境;
那燕人,
家裡缺了什麼,損了什麼,
是都要從乾地,給補回來的!
這一點,
你我,大家,其實心裡都清楚。
先皇,是個好皇帝;
現在這位官家,也是位好官家。
只不過,沒人願意,在此時挑頭而已。
所以,
我來了吧。
姚師,勞煩您,幫我研墨。”
“啊……”
“只研墨,不用你代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