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既然知道自己輸了,你怎麼不跪?敗軍之將,也該有敗軍之將的樣子。”
“老夫年歲大了,希望………”
“想要個體面?”
精神亢奮中的鄭伯爺開啟了搶答。
“是。”
“體面,是我給你,你才有,而不是你來向我求,我就得給你,我不想給你這種體面,你剛剛搞了那麼一出,差點沒把本伯給搞死;
本伯麾下,也在先前戰死了不知多少兒郎。
對不住了,
給不得你體面,
跪吧。”
“鄭伯爺,士可殺不可辱,其實,老夫也沒想活,還請伯爺對一個將死之人………”
“三數之下,不跪,今日所有楚俘,格殺勿論!”
“三。”
“二。”
“給平野伯爺,行禮。”
石遠堂對著鄭伯爺,跪了下來,臉上倒是沒有什麼憋屈和憤恨之色,反而,是帶著笑容,像是一個長輩,在看著一個調皮的晚輩。
他的笑容,看得鄭伯爺心裡一陣煩躁。
石遠堂則開口道;“鄭伯爺,這一仗,你打得太著急了,依老夫看來,你當時應該選擇撤兵才最為妥當。”
“我要你來教我怎麼打仗?”鄭伯爺彷彿聽到了一件極為荒謬的事,伸手指了指石遠堂,“一個剛剛敗在我手中的手下敗將,現在,跪在我面前,還想當起我老師來了?”
阿銘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藥瓶,唔,這藥效居然這麼強大,主上這簡直是飄了。
一邊,正盤膝而坐恢復著元氣的劍聖也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鄭伯爺,要知道,平日裡鄭伯爺在待人接物方面,其實頗有一套,該狂時狂,該收時收,會做得很是得體,放在以往,他不會對一個敗軍之將這般咄咄逼人。
再看看鄭伯爺泛紅的眼睛,劍聖也只得微微搖頭;
真的得慶幸這丹藥是薛三鼓搗出來的,和所謂的五石散差別很大,且加了一些中和藥效的成分,否則真要一記猛藥下去,鄭伯爺說不得就得和那些乾國豪放文士那般,脫去甲冑開始在千軍萬馬之間光著身子恣意狂奔感受著風吹拂自己身體的快樂了。
反觀鄭伯爺自己,倒是沒覺得有太多異常,只是覺得情緒亢奮之餘,還有些暈乎,說話做事時,也懶得再去兜什麼圈子。
石遠堂搖搖頭,道:“該說,還是要說的,伯爺少年得志,理應學會內斂從容,就是那田無鏡,戰場上固然睥睨群雄,但戰場之外,又何曾真的四處燒那旺火?
老夫之所以跪了,一是給麾下兒郎們,求一個活命的機會,二是給自己,要一個可以和伯爺你,說話的機會。”
鄭伯爺手指在帥座扶手上敲了敲,
道:
“行,你說。”
“此戰,老夫所敗,有三。
一則老夫麾下騎兵不多,拿來牽制住伯爺安排在城門兩翼的騎兵後,就再無騰挪,做的,也是一錘子買賣;
二則,伯爺麾下士卒,可以看出來是不通步戰之術的,至少,並不習慣結陣廝殺,但武力勇猛,敢戰且願意死戰,尤其是在伯爺主動前壓之下,他們居然還能在我大楚軍陣壓迫時,撐住了,扛住了,也頂住了。
三則,最後那支出現的騎兵,老夫不知道是伯爺早就佈置下的,還是真的是那個領兵者自己的決斷,總之,他以一路騎兵為引,起四兩撥千斤之效,最終導致我楚軍崩盤。”
金術可的那一路騎兵,就像是兩個大力士在陷入僵持比拼時,忽然出現,撓了一個大力士的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