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晉皇心裡還有一層疑慮,那就是先前在城牆上的表現和眼前的表現,這個燕人將領,完全給他兩種人的即視感。
其實,這會兒無論是鄭凡還是晉皇,在看對方時,都有一種雲裡霧裡的感覺。
初始印象都是沙雕,但慢慢地卻發現,不僅僅是沙雕那般簡單。
“事已至此,還請陛下明言,畢竟戰陣上刀槍無眼,我也得對自己的手下負責。”
你玩陰謀詭計玩什麼政治套路,你儘可去玩兒,你去禍害你晉國的百姓我反正無所謂,但你想讓老子的兵給你去陪葬,那對不起,老子不玩兒了。
“鄭將軍應該清楚,朕自開南門關,所求的是什麼,無非也就是一個‘活’字,朕本想著,在燕人的扶持下,雖然臉上和史書上不會光彩,但大概有尊嚴地活下去,問題也不大。
只要你們燕人還想在晉國保持統治穩固,就必須把朕這個牌坊給供起來,只要你家陛下還有著一掃東方的雄心,就必須得善待朕。”
“確實如此。”
“但司徒家登基了,建國了。”
“所以呢?”
“三晉之地,朕之作用,無非有三,一則給他國君主看看,投降了燕國,也能保證衣食無憂錦衣玉食;
二則是安撫三晉之地的人心;
三,則是震懾壓制司徒家,朕這個正牌晉皇在這裡,司徒家身為家臣,在正統名義上,就一直得被壓制著。
你燕人這番征伐,還動用了鎮北軍出征,如今正是修生養息的時候,並不想和三晉之中勢力最大根基最深的司徒家在此時開戰。
然而,老司徒家主忽然故去,司徒雷登基建國,看似是一招激進的落子,卻已然將朕的存在必要給抹去了大半。”
鄭凡微微皺眉。
“你們燕人曾對司徒家許諾過,若是司徒家肯降,歸順燕國,可以保留封國,燕國可以承認其國主地位。
老司徒家主直接拒絕了,他說自己是晉人,不做燕人的走狗。
然後,
他死了。”
“交易,是和司徒雷達成的?”
晉皇點點頭,道:“確實如此,你們燕人想要的,是一個平穩的三晉之地,讓司徒家登基建國,徹底分割三晉之地,很符合你們燕人的所想。
但這般之後,朕又將如何自處?
朕原以為你燕國虎狼之心很大,定要一吞三晉才罷休,如今卻淺嘗輒止了。”
本來,你是晉國皇帝,不管再怎麼如何,都代表著法理上的晉國正統,雖然京畿之地不大,也就一郡之地,但最起碼依舊能保持著一定的影響力。
現在司徒家登基,明擺著不認你這個皇帝了,要是燕國還想順勢再打一仗一鼓作氣地滅掉司徒家一統晉國,完全可以繼續打著他的招牌進行討逆。
但問題是,燕國這次大戰,數十萬騎兵的動用,已經掏空了家底子,正準備休養生息一段時間,沒看見鎮北侯都已經帶著一部鎮北軍趕回北封郡了麼?
這是短時間內不想再打了,想著先消化這一階段的勝利果實,也因此,燕國朝廷甚至和司徒家達成了協議,你建國吧,咱們就一起把晉地給分了算了。
這種預設的格局下,晉皇的存在就極為尷尬了。
“陛下這般做,是為了挑起我燕國和司徒家的大戰?”
晉皇點點頭,感慨道:“只是為自保而已。”
承平的晉國,對於這位皇帝而言,是個極其不利的局面,只有晉國繼續在打仗,繼續在動盪,他才有繼續存在的需要。
甚至,還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鄭凡忽然覺得眼前這位晉皇和李富勝很相似,腦子似乎都有病。
為了自己的執念,可以做出任何偏激的事情。
又或者是這個皇帝從自開南門關開始,就迷戀上了這種豪賭。
“也就是說,外面的兵馬,是陛下您的兵馬?”
“赫連家和聞人家被滅之後,朕倒是接收了不少三晉騎士,充實了一番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