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熟料就在我要跌下去之際,一隻手牢牢抓住了我。
我惶恐地抬頭望去,只能認出是個年輕男子,臉上蒙著防雪的面巾,正趴在崖邊,一隻手扳著崖邊的石頭,一隻手吃力地吊著我。
我兩腳懸空,被寒風吹得動搖西蕩,求生慾望極其迫切,便拼勁全力地伸出另一隻手,去抓他的衣袖。
許是我情急之下用力過猛,抓住他衣袖使勁兒扯,竟將人家半邊衣襟都扯開了,只見他右胸膛上,赫然有隻黑色的龍獸。
可惜,他將我拉上來就走了,我當時心有餘悸,連他姓甚名誰都忘了問,便只記得我的救命恩人有這麼個標記。
直至今夜,那受虐狂姑娘不小心扯開了那位公子的衣襟,露出了一個龍獸紋身,我便篤定,他就是當年救我的人。”
蘇柒一口氣講完,端起茶杯來潤潤喉,卻聽黃四娘悠悠道:“所以,救命之恩,你打算如何報答……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蘇柒驀地想起一臉不悅的慕雲松,堪堪打了個冷顫,“以身相許就算了,畢竟……他是個斷袖嘛,自然是喜歡男人,不好我這款。”
黃四娘滿臉難掩的失望之情:“都不以身相許,那你還報個什麼恩?”
蘇柒在心底感嘆了下她閨蜜的膚淺,“報恩麼,未必是以身相許,也可以給他想要的東西,或者實現個未盡的心願什麼的,不一而足嘛。”
她解釋完,自己卻手託香腮犯了愁:可我如何能夠知道,定遠侯赫連鈺想要什麼呢?
報恩之事尚不著急,蘇柒眼下還有件棘手之事。
翌日晨起,蘇柒便往蘭心苑去尋慕雲萱,正碰到她從惠姨娘房裡出來。
“你娘情況如何?”
慕雲萱黯淡搖頭:“不甚好,依舊昏睡不醒。”她一張明眸毫無神采,還映著淡淡血絲,顯然因怨靈之事,這兩日也睡不踏實,“我擔心,那怨靈還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姨娘……”
“這個不必擔心,我已想到了法子。”蘇柒將兩張新鮮出爐的符咒遞到慕雲萱手裡,“將這符咒貼在惠姨娘的門楣窗欞上,那怨靈自然不敢再來。”
慕雲萱接過看了看,但見黃草紙上,用紅硃砂印著一隻玄鳥圖案,倒也惟妙惟肖。
“這不是我大哥家傳玉佩上的玄鳥?”
竟被她認了出來……蘇柒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咳:她想了兩日,也沒憶起那驅鬼鎮宅的符咒究竟如何畫法,昨夜突然奇想,“你家的玄鳥玉既能辟邪,那麼將它印在符咒上,拿來嚇唬鬼魅應沒什麼問題。”
慕雲萱顯然信了,忙吩咐身後的丫鬟拿了符咒去貼,又誠摯地拉了蘇柒的手:“我姨娘的事,承蒙你費心,謝謝你了……”
蘇柒剛要說不必客氣,卻見慕雲萱忽然望天一拍腦門兒,“哎呀,只顧跟你說話,怕是要耽誤了向王妃母親請安的時辰!”說著拔腿剛要跑,卻又想起什麼,“你不是我大哥的未婚妻?按理說也該去向王妃請安的,一起去罷!”
請……安?蘇柒暗自撇嘴:果然深宅大院好多的規矩,想想與老王妃的兩次會面,皆算不得愉快,正欲尋個藉口躲過這一趟,卻被慕雲萱不由分說地拉了手就跑。
二人一路跑到老王妃住的熙華苑,見一眾丫鬟婆子已在門口候著,慕雲萱見狀連連唸叨:“晚了晚了!”拉著蘇柒便要往屋內衝。
卻聽身後有人喚道:“萱兒!”
慕雲萱驀地腳下一滯,連帶得蘇柒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剛不滿地瞥了她一眼,卻見慕雲萱的表情,著實的古怪。
“表姐……”慕雲萱迅速擠出個尷尬的笑容,鬆開蘇柒的手,轉身迎了上去。
蘇柒好奇地轉頭望去,見一清麗女子款款而來,鵝黃的衣裙在她纖瘦的身上飄飄搖搖,頗有幾分西子捧心的嬌弱美態。
“看你,跑得一頭汗珠子,一會兒伯母又要說你。”被慕雲萱喚作表姐的美人,口中嗔怪著,取出一塊素紗帕子替慕雲萱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擦罷才看見正立在不遠處的蘇柒,“這姑娘是?”
“哦,她……”慕雲萱的臉色愈發尷尬了幾分,“她是蘇柒。”
表姐一雙美眸將蘇柒打量了兩眼,微笑道:“蘇姑娘是我家萱兒的朋友?”
蘇柒正尋思,她跟慕雲萱是否算是朋友,卻見慕雲萱驀地一跺腳,一副“長痛不如短痛”的神情,“表姐,她就是我大哥從外面帶回來的未婚妻!”
她此話一出,蘇柒便見那表姐的溫婉笑容,立時僵在了臉上。
“當……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