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見那表姐攥著手帕捂著心口,一副分分鐘要昏厥過去的樣子,心中不禁一陣冷笑:這裡面,大有問題!
想至此,她索性近前幾步,故作無謂地嚮慕雲萱道:“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慕雲萱顯然也看出了表姐的失態,深覺自己夾在中間有些難做人,弱弱道:“這是我姑母的女兒,慕雲歌。”
“原來是慕家的表小姐。”蘇柒秀眉一挑,輕笑道,“初期見面,日後請多關照。”
但她觀慕雲歌看她的眼神,凝仇帶恨悽悽然的樣子,顯然並未打算多關照她。
“萱兒……”慕雲歌忽然轉過身去,“我……今日身體抱恙,煩勞你替我向伯母問個安。”
說罷扶著丫鬟的手,逃也似地走了。
蘇柒望著她被鬼追似的背影,故意道:“你這表姐,抱恙得很突然啊。”
“她……”慕雲萱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吧。”
只怕她回去再想想更接受不了,蘇柒撇撇嘴,忽然想到個問題:“她既是你姑母女兒,為何也姓慕?”對於這個住在王府的姑母慕夫人,蘇柒一直不明所以。
“姑母是我父王的么妹,年少時嫁入安國公府,然成婚不過三四年,剛誕下我表姐不久,安國公便意外亡故了。我姑母身為大夫人,膝下卻沒有兒子,故而在安國公府寡居時頗受她婆婆的排擠,日子過得極不如意。
後來此事被我父王得知,著實氣憤。他自幼寵愛這個妹妹至極,哪裡容得她在婆家受氣,遂親自上門將妹妹連同她女兒接了回來,算是與安國公府斷了姻親往來。
為讓妹妹安心,我父王索性將她女兒孟歌也改姓慕,隨我們這一輩的輩分,喚做慕雲歌,只當做是王府的小姐養大……哎呀,只顧跟你說話,請安定然是要遲了!”
遂拉著蘇柒的手,加快腳步跑進了正廳,見老王妃正在香樟木雕花軟塌上閒坐著,慕夫人陪坐一旁,其餘一眾媳婦、侍妾、管事婆子皆立在下首,一眾人正閒聊著家常的樣子。
“女兒請安來遲,請母親恕罪!”慕雲萱拉著蘇柒向老王妃行禮。
“十次請安,你倒有九次要來遲,這萱丫頭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老王妃口中嗔怪著,臉上卻是寵溺笑容,向身旁的慕夫人道:“自家人皆寵著她,日後嫁到了婆家,人家豈不要在背後說我教女無方?”
慕雲萱暗自吐了吐舌頭,卻上前挽了老王妃的胳膊撒嬌:“我可不嫁人,我若嫁出去了,誰日日的來逗母親開心?”
“你呀,就一張好嘴兒,把七八個針線師父氣跑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說兩句好話哄一鬨?”老王妃拉了慕雲萱的手,挨著自己坐下,“你姨娘這兩日可好些?”
提起惠姨娘,慕雲萱眼神黯了下去,“依舊昏迷不醒,幸虧……”
她話未說完,便聽蘇柒十分刻意的兩聲輕咳,才想起蘇柒與她約定,她有陰陽眼能見鬼神之事,不可向任何人說起,連她大哥都不可以,遂靈機一動改了口,“幸虧有母親您日日惦念著,姨娘目前氣息脈象皆平穩。”
老王妃便拍了拍她手勸道:“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急不得。”又轉頭向立在身後的月瓏道:“我房裡那棵千年老山參,你給惠姨娘送去,待她轉醒了補補身子。”
交代完畢回過頭來,才忽然意識到,廳裡還立著個手足無措的蘇柒。
看她滿額的汗水和有些凌亂的頭髮,老王妃不禁蹙了蹙眉,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她哪哪兒都看不上眼。
然不能讓她就這麼在眾人眼皮底下杵著,老王妃輕咳一聲,衝蘇柒道:“方才慕忠來報我說,你如今還在客房住著,怕是不妥,今兒便搬到雲水閣去吧,再指派幾個丫鬟下人給你。”
丫鬟下人?被一眾人盯著,我以後還怎麼溜出去?蘇柒下意識地擺手拒絕:“別別,那個,多謝王妃好意,但我覺得如今住的房子已然很好了,而且我能照顧自己。”
她話剛說完,便瞥見老王妃半邊臉又抽了抽,她身旁的慕雲萱則拼命給她使眼色。
這老王妃,怕是要得面癱?蘇柒心中暗想。
見老王妃面露不悅,慕夫人只得出聲解個圍:“這是伯寒的意思,蘇姑娘就不必推辭了。”說著向一個管事婆子吩咐,“還不帶蘇姑娘去看看住處?”
好吧好吧,你們一個個都比我說話管用。蘇柒本也不想在這尷尬的地方繼續尬聊下去,遂跟著管事婆子出了正廳。
見她走了,老王妃方嘆了口氣,蹙眉搖頭道:“哪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我兒究竟看上了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