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醫看了看息禾,又看了看沉睡的霍去病,搖了搖頭:“不好說。”
勾鉞不由看向息禾:“女君,你說句話。”
“很難治。”
勾鉞卻捕捉到了她未盡之意:“那就是說還能治嗎?”
章太醫也將目光看向了息禾,這病,在他看來已經回力無天。
真的還能治嗎?
息禾抿嘴:“盡人事,聽天命。”
她難受不是在於這病到底能不能治,而是,這病治好了,難道就不會發生別的事情了嗎?
命運已經發了刀,這刀還能收得回來?
霍去病身體動不了,但是意識還在。
他知道他的夫人在哭,因為眼淚滴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他也知道她一隻在給他換藥方,他的味覺靈敏,能感覺到藥材是不一樣的。
他知道她很累,因為他身上一直不間斷的紮針,也每隔一個半時辰,就要被喂藥。
甚至,他還聽到了陛下的聲音。
大家都說,他活不了了,但是他的夫人說:“我可以將他治好。”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半個月,還是一個月,或者更久。
有時霍去病能聽到夫人兇他:“說好讓你改名換姓,你偏偏不,活著比你口中的骨氣更重要嗎?”
有時能聽到夫人萎靡道:“好吧,我不兇你,作為領兵打仗的武將你本該如此,怪我自己吹噓自己醫術高明,說不管什麼病我都能將你治好,是我說了大話。”
她也看到了自己寫給陛下的摺子,又開始惱怒:“你們竟然去打探穿越時空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才好,哪怕在後世都沒有突破時空壁壘的技術,假想妄圖長生的機率都比這個高。”
“……”
她每天嘟嘟囔囔的,好像有很多話都說不完,霍去病心裡卻有些好笑:話好多。
他又不免有些心疼。
要是他真被夫人口中的“劇情殺”殺了,那她該多傷心?
他捨不得她傷心的。
他不能死。
霍去病就這樣強撐著一口氣。
突然有一天,息禾給他灌了一碗藥,他身體變得更加沉重,頭腦變得昏沉,他卻不敢讓自己失去意識。
時間變得非常的漫長,他聽不到夫人的聲音了,耳邊一片嗡嗡嗡。
霍去病不由想,他這是死了嗎?
沉默。
無邊的沉默。
他好像失去了意識,又好像沒有。
霍去病睜開了眼,他被日光刺到了眼,下意識想要抬手遮擋。
手上很沉。
他扭頭看去,是他的夫人。
感覺到動靜,息禾揉了揉眼睛,立即看向躺在床上的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