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給你們分析啊。”小周坐在矮凳上,煞有介事地比劃著,“他們第一次光顧應該在八月份,只買了一束向日葵,第二次來隔了半個多月,仍然買了向日葵,但又加了幾支白色虞美人。”她敲著腦袋回憶:“第三次好像買的非洲菊、水仙百合……還有什麼我忘記了。今天是第四次,選了宮燈百合、馬蹄蓮、洋牡丹和絡新婦。”
林源一頭霧水:“所以呢?”
“這都不明白?”她說:“他們最初選了很好養的向日葵,不需要多費心思護理,一捧一插了事,後來所選的花材越來越複雜,會諮詢我哪幾種搭配起來才好看,考慮意境、寓意和與空間的適配度。”
林源點頭:“彷彿懂了。”
小週一拍大腿:“對吧,要不是對那個人感情加深了,怎會在這種小事情上如此上心呢,序姐,你說對吧?”半天沒得到回應,她抻著脖子,提高音量:“序姐?”
朱序猛地抬頭:“什麼?”
“你沒聽見呀,那我再說一遍……”
朱序仍沒吭聲,轉動著手中的杯子,低著頭,耳邊是小周歡快的聲音。
沉默很久,她轉頭望向門外,這一側與酒店連廊相連,來往行人絡繹不絕,卻始終沒出現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忽然明白,如果一個人不是特意來見你,即使同處一座城市,也沒有碰面的機會了。
晚上打烊以後,朱序請小周和林源吃飯,林源大學在讀的小女友也一同過來了。
幾人找了家烤肉自助,女孩子愛吃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林源那邊剛挑選了幾盤生肉坐過來,這邊的三人已吃半飽。
她們邊聊天邊看著他吃。
小周問:“你們讀的同一所大學?”
“老城區那邊的工程學院。”林源女友說:“師哥快畢業時,我才上大一。”
小周不解,瞄了瞄有些靦腆的女孩,又偷偷看向對面的林源,欲言又止。
林源察覺到了,抬頭一笑。
他長相幹幹靜靜,笑起來臉頰的小酒窩可愛而溫柔,道:“好奇我工科出身,為什麼來花店工作?”
小周點頭。
他視線轉向朱序:“當時我來應聘,序姐是不是也覺得特奇怪?”
“還好。”朱序放下筷子:“花藝並不專屬於女性,很多國際上的知名大師,包括摩納哥王室禦用花藝師,都是男性。”
“倒沒有那麼大野心。”林源撓撓頭,另一手在桌下牽著旁邊女友,“剛畢業那會兒工作上屢屢碰壁,壓力很大,後來也是師妹的提議,她很喜歡花,就說將來我們或許可以開家花店,日子能平平淡淡也挺好的。”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彼此眼中的愛意多得彷彿要溢位來。
小周不無羨慕地嘆氣道:“校園戀愛,多令人嚮往呀,我下輩子肯定刻苦讀書,不為別的,就想體會一下美好又甜蜜的校園戀。”
兩人不好意思地笑了,旁邊朱序也被她誇張語氣逗的一笑,“那這輩子呢?”
“先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小房子吧。”小周吃著炸薯條:“序姐你呢?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最大的願望……”朱序想了想:“我或許可以去愛……”她又沒有說下去,頓了下:“去愛你們呀!”
一片起鬨聲中,小周說:“你有情況,到底愛誰?”
朱序搖頭不說。
她舉起杯來:“為各自的目標,幹個杯。”
月底時候,有場婚禮。
是兩個月前接下的訂單,原本典禮是在29號,卻被告知雙方家長看錯了吉日,一定要求將日期提前一週到22號。
這種要求本違反合同規定,有權拒絕。但考慮到那天剛好空缺,且對方願意多付一筆補償款項,趙斯喬便同意了。
朱序卻有些措手不及。
新娘喜歡海芋,花牆和路引都需搭配這種花材。而淡粉的顏色不太好預定,需提前一週,太早或太晚都不行。現在距離典禮還剩四天,時間上肯定來不及。
小周問:“用馬蹄蓮代替可以嗎?”
“不好。”朱序說:“價格上天差地別,而且相比較而言,海芋花型精巧,花瓣是綻開的,尖端彎曲流暢,更加靈動一些。新娘肯定知道這兩種花的區別,即使同她溝通,她也未必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