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也沉默,沒用“好巧啊、下班了”這樣的開場白。
兩人中間尚隔有一些距離,都不說話,微妙氣氛逐漸蔓延,很快淹沒了周遭的喧鬧。
就這樣坐了會兒,賀硯舟鬆鬆肩膀,抬手將放在朱序面前的薯條盒勾了過來,撿兩根來吃。
朱序微抿住唇,稍稍側目,見他望著窗外,細嚼慢嚥。
她忍不住先開口:“再幫你叫一份吧,冷掉了不好吃。”
“不用。”賀硯舟推了推那盒子,轉頭迎上她的目光:“剛在聊些什麼?”
朱序反問:“你什麼時候看見我的?”
“一進門。”
朱序心髒發麻,覺得眼前這人如獵人般可怕,從他進門至今,他甚至沒對她做過什麼,她已急切地希望快些走入獵人布好的圈套。
中午的拒絕和自我掙紮好像是個笑話。
調情她不是他的對手,不如開門見山:“你對我感興趣?”
賀硯舟心中一動,“感興趣”這詞兒用在此處褒貶不明,但從本質講,的確如此。只是發展至今,有些東西更為複雜。
“看出來了?”他尾音輕飄飄的。
朱序呼吸一緊,又問:“是你同劉闖安排的,我才來到北島?”
賀硯舟承認:“想你散散心。”
“怎麼不直說?”
“以我們的關系,你未必肯來。”
這話他坦誠,但她誤解了。
朱序一直不明白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千裡迢迢將她安排過來,無非男女間那點事。但她沒覺得被冒犯,因為自己也心思不純。
出神間,朱序咬住唇肉,直至上面出現齒痕了才松開。
她撐著頭,身體稍微傾向他那邊:“……今晚有時間嗎?”
賀硯舟極意外,垂眸瞧著她,一時沒開口。
她重複:“有沒?”
“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
賀硯舟笑:“我不清楚。”
朱序看了看他,不由直身。那首英文歌還沒結束,又坐片刻,她拎著大衣和包,站起來準備離開。
卻在轉身之時,被他牽住了手腕。
他稍一施力,她便向後跌入他懷中。
賀硯舟本是坐在高腳椅上的,一腳撐地,另一腳踩著椅子下方橫梁。
朱序站在他兩腿間,手扶著他曲起的膝蓋穩定住身體。人仍是比他矮了一截,後背貼著一副胸膛,耳側碎發微動,能夠清晰感受到他略重的呼吸。
朱序本能縮了縮肩。
賀硯舟輕聲:“確定先從這一步開始?”
酒意上頭,朱序覺得更加不能很好理解他的意思:“不然呢?你有什麼好提議?”
“原先有,但現在似乎有所動搖。”賀硯舟垂眼,她今天穿了條黑色連衣裙,中領,束身,傘式裙擺長至小腿。腳上是雙黑色短靴。這一身有種冷感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