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舟好一會兒沒說話,十分欣賞她現在的狀態,但她也如受傷後的鳥兒,時刻保持警惕,再遇危險會毫不猶豫轉身飛走,確保全身而退。
這樣也好,也不好。
賀硯舟抹了把方向盤,在路口掉頭,朝碼頭駛去。
該再聊點什麼,朱序捏了捏耳垂,忽然想起包裡有盒清口糖,她翻出來,精緻的小圓盒子,裡面是一粒粒裹著白霜的水果硬糖。
她朝他遞過去:“吃糖嗎?”
賀硯舟問:“有什麼味道的?”
“檸檬、甜橙、青蘋果。”
賀硯舟注視著前方:“青蘋果吧。”
朱序手還舉著,卻猶豫起來。
賀硯舟見她半天沒動,趁與前方車輛拉開距離的間隙轉頭看她一眼,有些好笑:“麻煩幫幫我,我開著車,不太方便。”
“……好。”
朱序從盒子裡撿了顆綠色糖果,不知為何,手心微微潮濕。她向他嘴邊遞過去,可同時,他忽然朝她攤開手掌。
朱序動作一頓,原來他只是不方便從盒子裡挑選口味,並非要她喂。
意識到自己會錯意,她頃刻間有種絕望的尷尬。
賀硯舟卻笑起來,聲音低低的緩緩的,很悅耳。
朱序心裡亂跳,忽然想明白自己為何會有如此逾越行為,其實她一直身處一種人為營造的氣氛中,舉止便有些模糊。
而她並沒感到反感。
朱序稍稍換了口氣,反而輕松下來,慢慢地問:“那你還要不要啊?”
“要。”賀硯舟笑聲微收,攤開的手掌,手指勾動了兩下。
朱序將糖果放入他掌心,指尖輕觸瞬間,他掌心偏硬且幹燥,有微微粗糙的紋路感。
好在路程很短,無法言說的氣氛尚未發酵,就已到達碼頭。
兩人上船,去臺階之上的甲板上站了會兒。
船尾的螺旋槳劃開海面,水花翻湧,鹹腥氣味無比直接地沖入鼻腔。
朱序撐著欄杆,竟覺得好聞。
售賣特製火腿腸的工作人員不時走來,感興趣的基本是小朋友們。他們把火腿腸掰成小段,高高拋起,投餵隨船飛行的海鷗。
賀硯舟湊近了問:“要不要?”
朱序笑著搖搖頭。
她嘴裡的糖果還剩半顆,是甜甜的橙子味,忽然想起他小侄女“糖要含著吃”的說法,而不知不覺,糖果盒子成了她隨身必備的零食。
海風是冷的,發絲亂飛。
餘光瞥見旁邊的人高大且安靜,並無交談,氣氛意外地自然融洽。
二十分鐘後靠岸,他們隨著人群下船。
吉島是個不太大的漁村,除了環島路上幾處臨海而建的雕塑較有代表性,其餘位置未被過度開發。
廟在山上,道路迂迴曲折。
朱序至今想不通當初父親和後母為什麼會來這兒遊玩。
她落後一步跟著賀硯舟,沿途景緻陌生,直至看到山頂那片紅色建築。
“到了吧。”朱序稍微停了停。
賀硯舟回頭,見她雙頰紅潤,稍微有些氣喘,也停下來:“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