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自己的猜測大抵是對的。
明恆疾步離去,薔薇快速上前收起了畫軸,“主子,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累著了?”
“我沒事!”林慕白輕嘆一聲,“我擔心如意會出事。”
“如意姑娘有明大人在,應該不會有事。”薔薇寬慰道,“倒是主子,日夜操勞,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靜下心來養胎。”
“若是一個個都安生下來,也許我就不必再操心了。”林慕白笑了笑,“如意出身棠梨院,大小就被老鴇子灌了不少寒涼傷身之藥,若非後來遇見了紅綃,也許早就換了模樣。她的身子本就偏寒,不易成孕,我作為師父,豈能教人害了她。”
薔薇點頭,“這賊人太狠毒,早晚不得好死。”
林慕白輕笑一聲,“你自己也注意點,約莫這兩日,恭親王府就該來客人了。”
薔薇一怔,“客人?”
正說著話呢,容盈撩著袖子從屋內走出來,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說完了就該沐浴安寢。”
林慕白麵色一緊,“薔薇可以伺候。”
“她沒我仔細。”他一本正經的說著沒羞沒臊的話,“誰都別跟著,爺親自伺候容夫人就寢。”
“容景睿!”她面色微紅,身後的薔薇早已掉頭就跑。
溫暖的浴池,他將她攬入懷中,泡在水裡慢慢的搓著。她坐在他身前,翻了個白眼,看著他若雕琢璞玉般一次次的撫過她身上的肌膚,“看夠沒有?”
他咬著她耳朵道,“百年未至,如何能夠。”俄而輕撫她脊背上的道道傷痕,面色微沉,“昔年換顏,為何不將這傷痕一道抹去?”
她面色一緊,張了張嘴,卻將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留著算是紀念,不也很有意思嗎?若不叫你看見,如何對得起我這縱身一躍。”
音落,他快速將她從水裡撈起,朝著軟榻走去。
她蹙眉,“我有孕。”
他有些慍怒,“知道。”
她又道,“生氣了?”
他道,“知道。”
她輕嘆,“容景睿,我錯了。”
他點頭,“知道。”
下一刻,她突然湊上去吻上他的唇,“我會突然吻你,你能知道嗎?”
他一愣,定定的望著她。
恍惚間,他似又回到昔年時光,那個任性而固執的少女。長髮銀槍,立於馬背。突然翻身落馬,直接走到他跟前踮起了腳尖,眾目睽睽之下,當中輕薄於他。
她道,“你不是自詡睿智?那麼我會突然吻你,你算到沒有?”見他沒有吭聲,她昂著頭道,“不吭聲算不算暗示?還不夠?”
容盈笑了,輕柔的將她放在軟榻上,而後小心的躺在她身邊,免得壓著她。伸手攬了薄被與她蓋上,“你說你當年,怎麼能如此無賴?身為女子,一點矜持都沒有。”
她道,“行軍打仗之人,要那麼多矜持作甚?難不成等著敵軍攻入城池,我去城門口嬌滴滴喊一聲,待我梳妝完畢爾等再來?可行嗎?”
這麼一說,似乎也有道理。
她又道,“軍中多男兒,我若整日矜持,如何服眾?身為一軍統帥,若無馳騁沙場的豪邁,怎能與部將生死相交,榮辱與共?”
容盈吻上她的眉心,“可惜你生錯了女兒身。”
她捧著他的臉,“誰說女子就該相夫教子,老死閨閣?昔年婦好(商朝國王武丁的妻子,是中國歷史上有據可查的第一位女性軍士統帥,也是一位傑出的女性政治家),征戰為夫,何曾輸給男兒分毫?故有先人在前,我這最多是生不逢時。何況,我若不是女兒身,難不成你要與我共結斷袖?”
“婦好為後,你也要為後?”他問。
她眉目微怔,俄而眸色黯淡,“來日你若為君,必為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