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姑爸爸要殺佟采薇開始,琪琪格就像嚇懵了似的,一聲沒吭,整個人都呆呆的。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姑爸爸會容不下佟采薇。
琪琪格雖然聰明,但她進宮算是個意外,她阿布就沒想著讓她進宮當皇後,不然也不會連滿語也沒教,若不是當年布木巴被廢後,琪琪格應該是參加完選秀就指婚給別人的。
她對大清的政事懵懵懂懂。
順治看著她,想了想,沒有管她。
說完這些話,他拉著佟采薇轉頭就走。
連和孝莊多說兩句話都欠奉。
等出了慈寧宮的門,上了轎輦,他伸手拉著佟采薇的手,仔細去翻看她的手腕。
剛剛還是青的,這會兒就變成紫色了。
順治抿著嘴抱怨:“就那麼傻,站著給人抓,不知道躲?”
他慢慢替她揉著手腕,問:“害不害怕?”
佟采薇頓了頓,才道:“不害怕。”
“騙子。”
順治冷哼一聲。
怎麼可能有人將要死了都不害怕?
她就是嘴硬罷了。
他捏著她的手,比起他練武和寫字長滿了硬繭子的手,她的手軟軟的、小小的。
佟采薇任由他捏著,低聲道:“真的不怕,我知道,有你在。”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順治的耳朵瞬間就紅了。
他動了動嘴唇,指尖觸碰著她的手,她手上的傷灼目:“但我沒有保護好你。”
倘若他去的晚一些,她吃的苦頭會更多,要是她沒有自救,等待他的會是一具屍體。
他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
等待他的,是佟采薇的擁抱。
她沒有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裡,而是將他抱在懷裡。
其實身高很不協調,就像他們兩個,一個現代人,一個封建帝王,好像也不那麼搭調。
但他們兩個抱在一起了。
隔著時間,隔著空間,隔著許多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兩顆心,慢慢地、慢慢地貼在了一起。
她的身上總有股淡淡的、溫暖的被陽光烘烤過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點兒清冷的檀香混在一起。
順治閉上眼睛。
佟采薇輕輕笑了一下:“別總是對自己太苛刻。”
“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順治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句話了呢?
身邊的人好像都在指責他,指責他做得不夠好。
他的皇額娘給他設立了那麼多的條條例例,要求他去做一個她心目中的那樣的人,好像只有那樣,他才是她心裡最完美的兒子。
他要拋開自己去迎合別人的想法。
他也曾經拋棄過,他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了,努力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但他們從來沒有滿意過,他們挑著刺、大聲議論著,好像他是一個很不合格的人。
很失敗的兒子,很失敗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