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的田埂處,三兩個農人正荷著鋤頭走在回家的道上。目光所及處有那牧童騎著黃牛,漸行漸遠。
天高雲淡,萬裡碧空,微風輕拂,鳥兒飛馳。
看著眼前的景色淩芷只覺著無比輕快與喜悅,學著李淑兒將小身子往身後的芭蕉葉上一倒,不覺地笑了起來,這笑笑得發自心底,不帶一絲一毫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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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淩芷來到這朝代第一次展顏歡笑,接下來的十幾日裡,李淑兒瞅了空就帶著淩芷出去玩兒。
他們在村頭掏了幾回鳥窩,去山裡採過幾次蘑菇,設陷阱抓過一隻野雞,又去溪邊烤過幾次魚兒。
淩芷就如回到了童年一般,更是盡情地想將前世因讀書失去的童趣悉數都揀回來。
她下田裡抓過幾回泥鰍,下水婁過幾次魚,戲過幾次水,每次衣裳總是盡濕,李淑兒為此還尋了她自個小時候的衣裳在出門時給淩芷換上,待回時才換上出來時趙大娘給穿上的衣裳。
有一次被趙大娘見了她下水,訓了李淑兒一回並不肯再讓她出門,李淑兒求了幾日方才被允了可再帶淩芷出門,自那以後淩芷也就不再下水。
有時淩芷也是好奇,她明明不聲不響的,為何李淑兒會那般喜歡帶著她出去玩兒。
在歡快的日子裡淩芷也慢慢學會了說些簡單的臨河方言。
☆、貴妾
“橘娘,快來看。”李勝手裡提著一個簡單的籠子對著淩芷道。
“這,是什麼?”淩芷一邊上前一邊問。
自從她試探地在趙大娘跟前學著長生說出第一個豬字,見老大娘只是歡喜不已並未覺著她能開口說話是件奇怪的事時,她便放下心來學著說起了話。
“是隻鳥兒,今早在路上撿的,它的腿傷了。我爹說讓它養幾日便能好,這個給你玩吧。”李勝說道。
只見籠中一個小團,通體鮮黃色,翅尖而長,嘴上顏色粉紅,尾羽大部分為黑色。
這卻是一隻黃鸝。
“……”
淩芷還未來得及開口,柳兒便眨巴著眼湊上了前來,“哇,這鳥兒真美。年前在舅舅家就見大表姐養了一隻,她卻是小氣,不肯讓我碰上一碰,只能遠遠地瞧著。”說著眼裡精亮精亮的,圍著籠子瞧了又瞧,顯是十分喜歡。因記著李勝已說了要給淩芷,面上便是一副想要又不敢要的不捨情狀。
淩芷雖也覺得這黃鸝好看,卻並非非要不可,便對李勝道,“柳兒,聲音,好聽,我,養幾日,給柳兒?”說到最後將籠子推到柳兒跟前,做了個送給柳兒的樣子。
李勝聽了撓了撓頭道,“隨你歡喜,我爹說這黃鶯的叫聲最是好聽,既是你覺著柳兒的聲音也好聽。那便給柳兒吧。”
柳兒聽了臉上紅了起來,顯出了靦腆的神色。
於是這日回去,淩芷手中便多了只鳥籠。說好了養個幾日就讓柳兒來取。
“橘娘,回來了?淑兒呢,沒進來?”英娘見了淩芷,手上引線的動作不停,側著頭與淩芷招呼。
“晚了,趕緊回去。”李淑兒看著淩芷進了院門就走了,說是她娘帶著兩個弟弟回孃家去了,今日晚食得她來做。
淩芷見英娘坐在院子裡的花架下納鞋底,便提著籠子向她走去,因沒人教她叫人,趙大娘每次與她說起春娘和英娘時都是直稱其名,故她每次說話也就未曾帶上稱呼。而許是早先不說話的緣故,如今見了人也多是他人先與她招呼。
到了英娘近前,淩芷不覺看了看她的肚子。
前幾日英娘嘔吐了一回卻又吐不出來,趙大娘見了問了英孃的月信後便說是有了,讓趙大叫長工去請了大夫。直到大夫走後見趙大去扶坐在椅子上的英娘站起身來和趙大娘的絮叨中,她才知這英娘竟是趙大的妾。
淩芷實在無法形容聽說英娘是個妾時的感想,只是覺著難以置信,覺著實在不像。平日裡兩人看起來頂多也只是個相識的人罷了,怎麼也看不出英娘竟是個妾,還是個貴妾,因為長生管英娘叫“二孃”而非姨。
這幾日淩芷的目光時常繞著二人轉,似乎想從兩人身上找出些蛛絲馬跡來證實二人的親密,結果莫說是眉眼傳情,就是多餘的話二人也是沒有一句的,更不要說往趙大跟前湊了。若不是聽趙大娘說英娘是趙大的人,她都要懷疑英娘是趙大的弟媳了。
而春娘,從她這幾日忙裡忙外滿身透著的喜氣裡著實看不出有一丁點兒的不快。
“橘娘看什麼呢?”英娘見淩芷盯著她瞧覺著不好意思起來,不再看淩芷低下頭繼續納鞋底。鄉下人家沒那麼嬌貴,英娘自有身子後重的活眾人自是攔著不讓她做,輕省隨手的活卻是照舊做著的。
淩芷平日裡話不多,見她靦腆,也不多言語,便往廳堂走去。
“來,娘抱,乖,長生往後可不許淘氣再去纏著二孃抱,二孃如今有了小弟弟,等小弟弟生了出來,就可以和長生一起玩兒了,長生要聽話,啊。”
淩芷剛到廳堂還未進門便見春娘背對著她在哄兒子,話裡話外對英孃的關懷與對她肚子裡孩子的希冀全然不似作偽。
實在是英娘平日行事確實像個在家不管事的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