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被人抱了起來,經過一處水窪時,水面的倒影給了她答案。——她竟然是一隻皺巴巴的,長著四隻爪子的醜東西!
她怎麼會是這樣呢?
認知上的沖突與矛盾,讓她不斷的扭動起來,那人拍了拍小獸的脊背,輕笑一聲:“怎麼了,小東西,又餓了嗎?”
說完,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新鮮的“美味可口”的滴血妖獸肉,還體貼的喂到了霍晅嘴邊。
霍晅聞著這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四隻小爪子緊緊的扒著這人的衣袖,速度極快的蹭到了那人頭頂,誓死不吃!
男子略有些惱怒,將小獸從頭頂揪下來,冷聲命令:“張嘴!”
小獸是他的契約靈獸,他一動怒,小獸便察覺到一股撕扯靈魂的劇痛。
小獸慘烈的驚呼起來,霍晅雖然被困在幻陣當中,什麼也不記得了,但要她生吃靈獸肉,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她四隻爪子一蹬,長著幾根稀稀疏疏毛發的醜腦袋往那人頭上狠狠的一撞,卻被那人用靈獸法訣懲罰,疼暈過去。
霍晅再次醒過來,再沒有先前那麼好的待遇,脖頸上戴著一個金色項圈,被粗重的金鏈子牽著,步履蹣跚,可憐巴巴的跟在主人身後。
一直走了三天,山河遼闊,這一路上都沒有見到一個閑人。
“雲燭”的主人是一個法力高強的仙人,可他不喜用法術,像一個天涯孤旅的獨行客,總是慢慢走著,腳下踏遍每一寸河山。
小獸的桀驁讓他十分不喜,每過一日,就將項圈上的禁制加重一重。霍晅更覺寸步難行,第三天的晚上,小獸就走不動了,癱倒在地上。
主人頭也不回,將它在地上拖行。
第五日的晚上,他終於回頭,冷冷的看著地上血赤麻糊的小獸:“本來是想養個小東西,開心開心,偏偏你不識抬舉,實在令我傷心。”
他說完,用兩根手指頭拎起項圈,想遠遠的扔了。
“雲燭”微弱的嗚咽一聲,伸出舌頭,在他手腕上舔了一下,用血糊糊的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乖巧的靠著,然後閉上了眼睛。
似乎,是安詳的睡著了。
不知為何,男子改變了主意。他用了許多珍稀靈草,還有自己的修為,救活了這只醜巴巴的小獸。這之後小獸的地位大大逆轉,男子對它百依百順,連頭頂都能讓它坐著發一會兒呆。
霍晅吃著甘美的靈草,吃上幾口,偶爾跑回來,跳上男子的肩膀,蹭一蹭,耍個寶,惹的男子微微一笑,又跳回靈草地裡,撒著潑兒的吃。
之前的折磨讓小獸差點死去,可它顯然沒有認識到主人的喜怒無常,依然如雛鳥稚子一樣的依戀他、親近他。
“雲燭”長大了,它努力學會了人類的語言。能夠口吐人言時,第一句話,就是問它的主人:“您叫什麼名字?”
靈獸和主人簽訂了血約,是能夠心意相通的。在這之前,“雲燭”向主人撒過嬌、賣過萌,要過靈草、討過靈果,可從來沒有問過他這個問題。
在它學會了人類語言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男子的姓名。
男子微微一愣,笑著拍了拍它的頭,兩根手指頭定在它額頭上,像是安撫,又像是警告。
“叫主人。”
“雲燭”不死心,問:“我想知道主人的名字。”
男子眼神微冷:“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就是你的主人。”
“雲燭”生氣的跑開了,可沒過一會兒,就咬著一朵美麗的紅色小花回來:“送給你,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男子的回答,依舊是:“主人。”
小獸總是不死心。男子似乎對這樣的生活厭倦了,有一日破開界封,帶它到了人界。
小獸很新奇,以往它和男子住的地方,那樣的遼闊。巍峨高山是他們的,潺潺靜水也是他們的,那麼多靈草、靈果,成熟了沒人吃,落回大地靜悄悄的腐爛,這都是他們的。可現在這個地方,人那麼多,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小小的地方,是屬於他們的。
這裡的人,貧瘠而又快樂。
小獸驚奇之外,還知道了,主人是男人,而人世的男人,將來都會和女人在一起。
回去以後,小獸要化形了,它原本沒有性別,可它選擇成為一個女人。
男子垂著眼眸,十分不悅的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她不會做衣裳,用褪下來的皮化成了一塊鮮豔的紅布,裹在身上。紅佈下面,若隱若現的,是白玉一樣的削肩、凝素一樣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