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堂內的眾多吳軍將領,紛紛議論起來。他們從四川撤入漢中,經營漢中,從無到有,剛剛經營出一份基業,這才幾年,又要撤入關中。
吳三桂又看了下密旨,抬頭道:“朝廷已經發六萬屯軍來南鄭,想要用他們來替換本王。”
“王爺,屯軍頂什麼用,我們一走,漢中肯定保不住。”下面的將領,顯然不想離開漢中。
吳三桂沒有反駁,反而點了點頭,“屯軍確實不能倚靠,但是眼下郝搖旗、何騰蛟步步逼近,戰事這樣拖下去對我們也不利,再者關中一敗,那我們就會被困死在漢中。”
吳軍的可悲,是漢中的命運並不在他們的手中,而是取決於關中對決的結果。漢中就算擊敗了明軍,關中金軍一敗,他們還是要敗亡。
吳軍將士在漢中經營多年,已經安定下來,現在又要拋家舍業,眾人都有些不情願,一個個紛紛沉默起來。
……
三月中旬,潼關外。
殘陽的映照下,潼關的城牆被打得千瘡百孔,老牆處處垮塌,新牆在老牆坍塌處,也受到了重炮的轟擊,許多牆垛都被炮彈打掉。
連日來,明軍各部輪番上陣,如同海浪一樣,對潼關發起一次次的沖擊。他們雖沒有攻下潼關,但是也已經讓金軍岌岌可危,破關已是遲早的事情,這一點明軍眾將都不懷疑。
這日,李元胤來到王彥的帥帳外,向侍衛問道:“監國在裡面麼?”
“去看傷員了!”侍衛回了一句,但緊接著忽然手指著遠處,“回來了!”
李元胤回身望去,只見王彥縱馬而回,他連忙上前,行禮道:“臣參見監國!”
王彥勒住戰馬,翻身下馬,點了點頭,“元伯是特意來等孤麼?”
李元胤跟著他,一面往帳內走,一面說道:“臣確係有事尋監國。”
王彥進了帳,摘下金盔,解下寶刀,交給侍衛,然後坐回帥案,才回道:“是對攻關有什麼想法麼?元伯可以直說。”
李元胤隨即道:“監國,這幾日的攻擊不可謂不猛烈,忠勇鎮甚至一度完全佔據老牆,可最終都功虧一簣,臣以為關鍵是金軍堵了關門,我軍沒能在新牆上開啟一個缺口,讓大軍擁入關內所致。”
王彥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示意李元胤坐下,然後點了點頭,“孤記得之前元伯就說過這點。怎麼,你有什麼好辦法?”
李元胤飛快從胸前取出一張圖,在王彥帥案前鋪好,王彥看了一眼,是潼關的關防圖,他立時來了興趣,將茶杯放到一邊,仔細看了起來。
李元胤指著圖紙,“監國請看,之前我們想著潼關有兩道牆,炸了老牆,還有新牆,加上前面爆破老牆並不成功,所以終止了炸城的計劃。”
明軍對于堅城,就那麼幾個法子。軟的法子進行招降,從內部瓦解敵人,硬的法子,就是大炮轟,然後掘地道炸城。
王彥眉頭一皺,“是這麼回事。去年底炸過一次,不過潼關被金軍加固,爆炸並沒有成功,加上炸了老牆,還有新牆,所以掘地道的事就停了下來。”王彥抬起頭看著李元胤,“怎麼,元伯還想再炸一次?”
李元胤知道之前的爆破,讓王彥對炸塌潼關失去了信心,忙解釋道:“監國,臣確實是想再炸一次,不過不是炸老牆,而是炸新牆。”李元胤忙指著圖紙,“老牆已經轟塌多處,不需要再炸,忠勇鎮昨日完全佔據老牆,也說明老牆不是問題,關鍵是後面的新牆,他未遭受大炮的直接轟擊,所以牆體還比較完整。”
王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一時不語,半晌後問道:“潼關異常堅固,前面爆破老牆效果便不明顯,新牆能炸塌嗎?”
李元胤見王彥明顯動意,忙說道:“監國請看,新關城是金國這兩年趕築出來,他比老關城高,但卻窄了許多,臣以為完全可以試一試。臣以為這麼短的工期內,金國築起這樣一道關城,堅固程度必然不及老關城,況且新牆建在老牆之後,不用承受炮擊,相信金國也沒想過把他建得多堅固。”
王彥想了想,反正明軍人多,物力也足,試一試又何妨?想到這裡,王彥不禁點了點頭,“好,那元伯就再炸它一次。”
李元胤領命之後,明軍便又開始掘地作業,而在此期間,明軍對於潼關的攻擊卻並沒有停下。
五忠軍、武衛軍、振武軍全當是練兵,輪番進攻,以車輪戰的形式來疲乏金軍。
三月二十五日,明軍繼續近前攻城,戰鼓一起,近萬將士便扛著器械,在火炮的掩護下,蜂擁沖向潼關。
這時李元胤已經將地道挖到了新牆腳下,並埋好了火藥。
就在明軍與金軍在戰場上殊死搏殺之時,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在新牆底下響起,猛烈的爆炸,騰起滾滾煙塵,碎石橫飛,讓人肝膽俱裂,聲勢駭人。
明軍士卒士氣大振,硝煙未散,便越過老牆沖到爆炸處,但沖近之後,才發現缺口並不大,只有三丈左右。
明軍和金軍在此殊死搏殺,唐通、白廣恩等將親自上陣,將已經沖上新牆的明軍,又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