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昨天應聘的廖學兵。”
“是你呀,聽起來你心情不錯,講義弄好了吧?”
“多謝你的關心,六點鐘前我會送過去的。不過剛才我在咖啡館裡遇到史密斯夫人,她不是學校的校董嗎?怎麼有空一個人在那裡閒坐著?”說完這話廖學兵豎起耳朵分辨校長聽到這個假造的訊息的反應。
“這……夫人她有支配個人時間的自由。在這麼寧靜的午後,去喝杯咖啡,是一種生活態度。”
細細傾聽,透過電波略顯失真的聲音,他可以察覺到校長的心跳有些急促。大凡處於愛慕期的人在有意無意間聽到愛慕物件的名字,都會呈現不同異狀,即使像校長那老頭,仍是不免。
憑著這一點,廖學兵可以確定校長對史密斯夫人有非分之想,不出意料之外的話,應該只處於暗戀期,對對方懷有單純的好感,而且絕對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
“當時我向史密斯夫人問好,她邀請我與她同坐。我們談了很久,從天氣到旅遊,無所不聊,想不到史密斯夫人竟是那麼平易近人,而且她從容淡然的態度也感染著我。”廖學兵編起謊話來就像真的一樣。
“是嗎?史密斯夫人值得別人敬愛。”校長搞不清楚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不過他還是很希望聽到有關史密斯夫人的話題。
“史密斯夫人說她每週都會一個人去那家咖啡館坐坐,度過悠閒的下午,她說有人和她聊天的感覺真好,希望下週也一樣能有人陪她一起喝咖啡,最好是不期而遇的那種。呵呵,校長先生,跟您這麼多廢話,真不好意思,咱們下次再見吧。”
“喂,等等,能否告訴我那家咖啡館的名字?”
廖學兵心裡狂笑著,老傢伙,你要不上鉤的話我也真拿你沒辦法了!故意頓了一下,用遲疑的聲音說:“啊,因為今天趕著忙講義的事,竟把那家咖啡館的名字給忘了!”
校長隱約聽出他有刁難之意:“你這是什麼記性?”
“我努力回想一下,等今天下午面試合格後,我再告訴您吧!”這其實有個暗示的意思在裡面,只要校長你不暗中下絆子,讓我順利過關,我就一定會說,相信他的智商,能聽得明白。
“嗯,多想想,爭取想出來,就當做鍛鍊記憶力吧。”校長忙不迭的說。
收線後,看看時間,將近兩點半,計算一下行程,現在趕去平州市還來得及。他走出門口,只覺得飢腸轆轆,渾身乏力,但時間卻耽誤不得,無奈之下唯有強行忍耐。
在樓道上太過匆忙,看路不夠仔細,與一個嬌小的身軀迎面相撞。廖學兵剛要說抱歉,那人抬頭看他一眼,驚叫一聲,猛然後退幾步,縮在牆角邊上。正是昨天下午新搬來的女孩,著裝很清淡,渾圓修長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看起來養眼之至。
“你怎麼了?”廖學兵以為把她碰傷了。
女孩睜圓眼睛,神色中的恐懼漸漸散去,朝他點點頭,說:“對不起!”扭頭就跑,眨眼間不見人影。
“這孩子是不是見鬼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和鬼相比差不了多少,蒼白的面孔,黑眼圈,亂髮以及呆滯的目光。聯想昨天面對女孩時的惡形惡狀,乍一看去,既猥瑣又恐怖,還是“故意”碰撞自己,保不準要幹什麼下流勾當,難怪那女孩嚇得險些魂飛魄散。
也不管形象如何丟人現眼,乘計程車來到北城區車站。旅客不是太多,售票大廳很安靜,只有一些即將離鄉的人守在入站口,等待屬於自己的那班車。來得正好,還有一列車開往平州,再下一班就得等到四點鐘了。
這是一列鄰近城市間通行的短途有軌電車,只有四個車廂,座位稀少,中間空出大片面積,還有供乘客抓握的吊環。因為車速快,中途站點多,所以設計成公交車式樣,以便容納更多乘客。
初始站點人並不多,還有一兩個空餘位子,廖學兵眼疾腿快佔了個座位,舒舒服服地躺下,望著窗外飛著倒退的風景。電車很快駛出城市,穿過村莊、田野和樹林。窗外湛藍的天空,漂浮的白雲,田間勞作的農夫,都讓他內心一片祥和。
經過幾站,車上人逐漸多了起來,座位不夠,便有人站著。廖學兵發現身邊有個包著頭巾,身穿藍花土布衣衫的老太太,佝僂的身子隨著車輛行駛而搖搖晃晃。他本想裝作已經睡著,什麼都看不見,又覺得周圍人群的目光都如芒刺般射在自己身上,何況老婦人提著一大袋土豆神情疲憊不堪,長得很像他過世多年的祖母,於是站起身說:“阿婆,我快要下車了,這個位子你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