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峰邊將她臉上的亂髮輕柔地撩至她的耳後邊說道:“你說你一直以為自己和唐斐會永遠在一起,但你卻說你想去M國留學不是為了他,所以,阿遙,你回答我,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喜歡他嗎?不是你所說的哥哥般的喜歡,而是作為一個男人。阿遙,我不管你曾經是否喜歡過他,我只問你,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不似之前他那個“你還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嗎?”的問題讓她猶豫,這個“是否喜歡”的問題,陸遙則幾乎沒怎麼思考便直接了當回他:“我拒絕回答。”
她的這一強烈的反應,讓他心裡一沉,臉上漸漸地浮上冷峻的神色。
陸遙皺眉:“你轉過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等到陸遙穿好衣服去拽他的衣袖,他卻像尊雕像一動不動,不管陸遙怎麼拽他搖晃他手臂,他都紋絲不動,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陸遙暗暗道:“這個人怎麼又生氣了!”
陸遙再一次拉了拉他的手,他沒反應,她故意裝作有些不耐煩道:“我有句話想要告訴你,你想聽嗎?”
路君峰卻出乎她的意料,這“氣”生得有些大,近乎油鹽不進,根本不在乎她說的“我有句話要告訴你”。
陸遙轉身想走,卻聽到他扭捏埋怨的聲音終於響起:“既然你喜歡他,又為什麼……為什麼讓我……親你呢?”
陸遙聽了他的話,才明白原來他是在氣這個!
她噗嗤一笑,笑聲引得他抬頭看她。
她這一笑惹得他更難受了,他幾乎是帶著哀怨的口氣責問她:“阿遙,你怎麼可以這樣!”
他知道唐斐和她之間的感情並不是隨便誰可以替代的,在他們過去相伴的歲月裡,唐斐之於她也許是一個重要到無人可以替代的人,哪怕他後來千方百計的想要用自己和她之間的朝夕相處去抹除唐斐和她的記憶,但他終究明白自己永遠無法替代唐斐。
他可以忍著心痛接受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可是……既然她不喜歡自己,又為何要在吉安的山上吻住自己的脖子,為何在自己說喜歡她時從來不會拒絕,還有他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故意的碰觸,她都不曾阻止!
她剛才甚至放任自己吻她!
他忍不住向她抱怨:“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腳踏兩條船,於你而言是不是很有成就感?難道你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你說過對於你不喜歡的人只有拒絕才不至於太傷他們的心。”
路君峰這一通對於陸遙來說實在是毫無道理的指責和抱怨,她原本是不想理的,可是他咄咄逼人又掩飾不住的張皇失措,讓她的心軟了下來。
她嘆了口氣道:“你問我喜不喜歡唐斐,如果喜歡又是否是……是那種喜歡……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你,”她咬著下嘴唇,漲紅了一張臉,“可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不會讓他像你剛才那樣……對我。”
路君峰的眼睛裡似乎有一道水光閃過。
陸遙的這句似是文不對題的回答,在路君峰的心上捲起了一陣挾持著驚濤瀚浪的狂風,吹得他心裡所有對她的埋怨,恨意,失望全都東倒西歪,吹出了埋在心底深處的星火燎原。
他動情地伸出手臂向她跨出一步,卻被她躲開。
她嬌羞了一張臉:“我身上都是藥膏啦!”
唐斐打來電話時她正趴在床上睡回籠覺。
原本她今天打算好了要賴床,卻纏不過路君峰的大媽附體,被他一大早拖起來吃早飯。
她大概實在是困得厲害,一頓早飯吃得驚心動魄,不是打翻了盛有熱粥的碗就是被抹果醬的餐具差點傷到了手。
路君峰一早上皺著眉,心驚膽戰的伺候她吃完早飯,一想到昨晚上她幾乎是凌晨才睡的,怕她今天一天恐怕動不動就得自殘,於是無奈地放了她去補覺。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方苑敲門進來,說是唐斐打來電話問她今天幾點出門,她這才想起今天和唐斐有約,但她實在是睏倦得厲害,便讓方苑回絕了唐斐,然後自己倒頭睡了個昏天暗地。
等到唐斐親自來尹家找她時,她才剛剛起床洗漱好,蹲在花園的角落裡看路君峰挖一株月季。
這株月季算是方苑手裡最矮小的一株了,長得很不起眼,可路君峰卻說他們S市家裡的陽臺地方不夠大,要養也只能養這樣的“殘次品”。
陸遙正和他抱怨家裡那幾株綠蘿就夠讓人煩心的了,何必要再給自己找麻煩,路君峰但笑不語,反正他不會告訴她,她每每站在粉色月季旁的身影都讓他覺得:這個人嬌俏粉嫩得真是怎麼看都不夠。
唐斐直接打車來的尹家,從車上下來剛走進尹家的大門,就看到他們兩個人都蹲在花園裡一片粉色的小型花海中。
陸遙背對著自己,將手心攤開放在那個叫路君峰的男孩手裡,路君峰雖然是正面唐斐,但由於他的關注全在陸遙的手上,所以並沒有馬上發現站在門口的他。
唐斐看到那個男孩臉上毫不掩飾對陸遙的心疼,看到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嘴邊輕輕地吹著氣,唐斐覺得雖然自己看不到陸遙的臉,但其實看不看得到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如果這就是四年來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唐斐哥哥?”陸遙隨著路君峰往自己身後看的視線轉過頭,看到唐斐站在不遠處的鐵門邊。
唐斐快速的收斂起剛才臉上所有不合時宜的情緒,遊刃有餘的切換上他那一臉溫和如煦的標準笑容,衝著陸遙和路君峰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