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苑拍了拍唐斐的肩膀,寬慰他道:“遙遙確實長大了,特別是在她媽媽走之後……她和小時候總喜歡膩著你的小女孩已經全然不同了,就算是對我和她外公也不再像以前那麼親暱,”方苑突然笑著說,“小姑娘長大了心裡自然會藏事,生你的氣也不會當著你的面發,而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生悶氣。當然,即使她有多麼地想你,也不會輕易的告訴你。”
方苑的話讓唐斐心裡一鬆,是啊,他們之間四年多沒見自然會生疏許多,而當年自己的不告而別也一定傷了她的心,她現在生自己的氣是因為當年的不告而別和後來的不再聯絡……
說到底,她是因為他的離開而傷心,而她會傷心是因為還在乎他。
“阿斐,你不是說一會兒要去參加訂婚典禮嗎,是不是該出發了?至於遙遙這裡,我會找機會和她談談。”
方苑的提議卻讓唐斐搖頭:“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早該在四年前就應該說清楚的,所以我得親自和她談。”
“那你……”
唐斐不以為意道:“別人的訂婚典禮,我去湊什麼熱鬧。”
唐斐在上樓時不可避免的與站在樓梯口的路君峰打了個照面。
路君峰自始至終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唐斐走到了他面前,他才激靈一下回過了神。
他的心裡,說不上是撕心裂肺般的難受,但卻像是不知在哪一處堵了塊石頭,壓得他一時之間快要喘不上氣。
那個一心想要出國,第一目的地就是M國,為此拼命去爭奪一個她根本就不在乎的比賽冠軍,中考臨考前不眠不休最後暈倒,她堅持在看的那些原版電影,那些裝滿了一整個紙板箱的留學資料……
她一直言辭灼灼地批判國內的教育功利性太強,可是她自己呢?她一門心思的想要出去究竟是因為國外的教育環境更適合她還是為了某一個更功利性的“目的”呢!
這是兩個男人的第一次見面,在過去十幾年的歲月中從沒有見過彼此的兩人卻覺得在見到對方的那一刻,已經把對方心裡那點溝溝壑壑都看得明白清楚,也在當時當刻下把對方沒有任何誤會地劃入了“敵人”的行列中。
唐斐畢竟是出生於唐家這樣的大家族,從小几乎被刻在骨子裡的紳士風度讓他在路君峰赤裸裸的敵視與挑釁中也能溫和地回應他一個禮貌的笑容。
但他的這一“友好”態度換來的卻是對方的不屑一顧。
路君峰的視線一路追隨著唐斐的身影上了樓,當他終於消失在樓梯口,他眼底裡流露出的是再也無法掩飾的傷痛。
唐斐來到二樓陸遙的房間時,耐著性子在門外敲了很久的門,後來不知道是他自己推門進去的還是陸遙給他開的門。
兩個人在房間裡呆了很久,直到外婆來叫他們下樓吃晚飯,這兩人才從房間裡出來。
兩人從二樓下來時,唐斐已經將身上的禮服外套脫下,領帶解下,白色的襯衫釦子也解了兩顆。
唐斐的頭髮偏左側區分,左側偏短右側偏長,打上一點啫喱水固定,但又打理得不那麼死板,只穿襯衫西褲的他與剛才一副準備參加豪華晚宴風度翩翩貴公子的形象不同,更像個正在唸大學的鄰家哥哥。
其實這個形容沒什麼不妥,若是要嚴謹點,那就是——在唸大學的曾經的鄰家哥哥。
陸遙也換了身衣服,剛才和路君峰一起去醫院看望外公時穿的是體恤衫和牛仔裙,此刻身上的是一件半休閒的白色連衣裙,她的一件粉色的針織外套搭在唐斐的臂彎間。
路君峰正在餐桌上擺碗筷,發現這兩個人正是一副準備出門的裝扮。
他喉頭微動,有什麼話在嘴邊就要衝口而出,可是好一會兒,他卻撇過頭無聲地冷笑了一下,接著將剛擺好的“多餘的”碗筷重新收攏。
唐斐盯著他的身影說道:“晚飯我帶遙遙出去吃,”然後他看了眼手錶,“我保證在十點前送她回來。”
陸遙有點不耐煩:“我又不是孩子,我們家也從沒有‘宵禁’……”
陸遙話音未落,路君峰突然抬頭,一雙目光鋒利地穿透大半個客廳,直直地射向了她。
陸遙後邊的話被他的這一眼神噎住,她想要搜腸刮肚地說出幾句為自己辯解的說辭,可心裡卻莫名的升騰起心虛和不安,她面上依舊強自鎮定甚至是不甘示弱的回瞪著路君峰,可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看著自己,眼神裡的東西讓陸遙的腳像是釘在了原地,如何也跨不出一步。
站在陸遙身邊的唐斐眼角輕輕地抽動了一下,俊朗的一張臉上浮上一層不易察覺的陰霾,他在路君峰的注視中,伸手攬住了陸遙的肩膀並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遙遙,走吧,車已經等了很久了。”
然後他衝著路君峰淡然道:“不好意思先走了,我和遙遙吃完飯還要趕去看音樂會。”
(作者有話說:M國學霸天團第一大佬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