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隔壁那棟別墅門前不止停了一輛車,除了剛才他們遇到的那輛小車外,在它前面還停了輛小型的貨車,有搬家公司的人在出出進進的搬一些東西,用統一的紙箱裝好後一箱箱地往車上搬。
以這輛車和箱子的大小搬的應該不是傢俱這些大件,看著像是些零碎之物。
路君峰之前觀察過隔壁這幢房子,因為她和尹家簡直是複製翻版,所以他多看了兩眼,他發現這家人家應該搬走有點年頭了,花園裡早就無人打理,薔薇都已經從牆頭爬到了別人家。
這戶人家過去應該是尹家的鄰居,不知道為什麼在離開了好幾年後才回來搬走最後的一點東西。
路君峰有些疑惑:如果這些都是重要的東西那麼當初離開前肯定一併都帶走了,不會一直任憑它們無人看管留在這裡,但若是不重要,又為什麼非得隔了這麼多年還得回來搬走?按理說能住在這裡的人,不可能會在乎那一點點剩下的傢俬。
而陸遙在和自己一樣發現這異樣的情況後,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更是讓他感到了驚奇。
她從一開始不明所以地打量著這些搬家公司的人,到突然加快腳步越過自己家大門直接跑到隔壁人家的大鐵門前,然後又猛地停住腳步!
她剛才那麼急切的跑過去,到了門口反而不肯再往前踏一步,只是站在那扇白色的掉漆嚴重的門前。
陸遙站在那兒,看著搬家公司的人來來回回地搬著紙箱子,整個人有些發愣。
搬家公司的人正忙著,誰也沒太關注這個站在門口的小姑娘,只把她當成個閒著沒事幹來看熱鬧的。
直到最後一個箱子也被搬上了車小貨車離開後,她依然站在那兒,連位置都不曾變動一下。
路君峰走到她身邊時,正看到她輕輕地提了提肩膀,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當她抬起臉衝他微笑時,已經雲淡風輕。
可他實在太瞭解她,很容易就從她這個勉強的笑容中辨別出了她心裡那點令自己莫名感到不安的痛楚和失落……
他們回到家時沒看到方苑,陸遙的樣子看著有些累,路君峰催促她上樓去休息,一會兒吃晚飯了再叫她。
她連點頭的力氣好像都喪失了,垂著腦袋拖拉著身體往樓上走。
才走至樓梯的一半,還沒拐彎上樓,就聽到茶水間通往小庭院的那扇門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開了,撞在牆上發出了不大不小的一聲“砰”,她回頭正要示意路君峰,就聽見從茶水間到客廳的玄關處傳來了說話聲。
那人低笑著說:“手上沒輕重,把您門撞壞了。”
方苑輕快的聲音介面:“這扇門的門軸確實是不大好了,等遙遙她外公出了院我讓他修修。”
他們邊說邊往客廳走,頃刻間,兩個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客廳裡。
陸遙站在樓梯中央,離他們的位置有些遠,但因為她站得高,是個很容易被發現的目標,他們一走到客廳就看到了陸遙。
陸遙的視線,在水平距離與一定的高度差之下,最先看到的其實是他懷裡捧著的那一大束月季,粉色和紅色相間,與他穿的這身過於隆重的禮服顯得格格不入。
她的視線從那一大捧月季上一寸寸上移,直到一張正對著自己微笑的臉進入視線。
和四年前比,樣貌的改變不算大,只是五官更立體深邃了點兒,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一個奇妙的轉折期,陸遙覺得無論樣貌如何改變,這個人依然是個能讓人在第一眼便覺得他真是溫文爾雅,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發現陸遙正在看自己,他衝她微微點頭道:“好久不見,遙遙。”
陸遙沒有對他的問候做出什麼回應,依舊維持著停在樓梯中間不上不下的姿勢,就連剛才已經跨在上一個臺階處的腳也沒有收回。
唐斐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臉,他一步步走近她:“我正好回來搬點東西,晚上還得去參加一場訂婚典禮,所以來問外婆討點花作為禮物帶過去。我其實是沒想著你也會在市的,我原本想……”
陸遙掃了一眼他的臉就冷漠地收回目光,接著面無表情的打斷他:“哦,是嗎,那……再見。”
說完她就不再管站在客廳裡的所有人,一路“蹬蹬蹬”地跑上了樓。
“遙遙——”方苑想要叫住她,可她早已跑上二樓,那一下關門聲讓二樓的地板都顫了顫。
最尷尬的人莫過於唐斐了,面對她赤裸裸對自己的無視,心裡雖然有千萬種無可描述的心情,但臉上卻沒有洩露出分毫,他反而還安慰方苑:“可能是我突然從M國回來沒事先告訴她,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把她嚇著了吧。”
他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久遠的記憶,神色溫柔地望著她消失的樓梯口,嘴角隱約間彎出了一個弧度,笑容裡帶著點苦澀道:“小時候她只要看到我,不管正在做什麼都會放下,像個小圓球似的朝我飛撲過來一把抱住我,然後‘唐斐哥哥唐斐哥哥’的叫,膩在我身邊。怎麼長大了反而生疏了,一點也不和我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