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哲彥仰頭灌酒,低聲道:“陳大人不過是想讓溫某開口而已,何須用這樣的伎倆呢?”
陳文龍緩緩說著,“再說皇上那邊,若是那麼想治你們於死地,也就不會派遣我來了,他知道我和你有些舊交。朝廷的軍情處、天網還有武鼎堂才是真正不講情面的地方,皇上要想你們死,直接動用那些部門,你們全都活不到今天。可惜,你們自己執迷不悟,越走越遠。縱是以前對大宋有再大的功勞,如今,也不可能活了。”
他當初只想著如何毀滅罪證,對付陳文龍,卻是壓根沒有想到這些。
他也沒說什麼懺悔的話,因為到這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陳文龍也沒再說那些掏心窩子的話,“你應該不希望再看到有更多的人如你們這樣舉兵作亂吧?”
陳文龍對著外面點頭。
陳文龍親自給溫哲彥磨墨。
陳文龍輕輕嘆道:“這些得經過我們調查再論。不過若你幼子真無問題,我想皇上應該不會趕盡殺絕的。”
一個個官職、名字隨著他筆走游龍,出現在紙上。
陳文龍將紙張拿到手裡,又叫獄卒進來,“交給柳帥,讓他拿人。”
溫哲彥些微變色,“皇上有意讓慶書執掌明鏡臺?”
溫哲彥又是沉默,然後深深看著陳文龍道:“陳大人你應該是想問園裡和我做的這些事有沒有關係吧,我可以告訴你,沒有。雖這些年我們經常有著聯絡,但他對我在廣南西路做的這些事並不知情,您可以去查。在朝中,也並沒有哪位大臣摻和我這檔子事,你們都對皇上忠心耿耿,這點我很清楚,不會去主動招惹這樣的麻煩。而且……您覺得以我在廣南西路的權利,我還會想著調回朝中麼?”
其後兩人再無話,只是在地牢內喝酒、吃菜。
鎮**區內接連有騎兵馳騁而出。
所牽扯的官員,多達十餘個州之多。
正如陳文龍所料那般,石城守軍團都統也有問題,出現在溫哲彥的這個名冊之上。而如他這樣的守軍都統,還有足足四人。
溫哲彥的名冊上有足足近百人,讓人心中發寒。
大風暴,真正要在廣南西路席捲起來了。
隨著溫哲彥交代,黃全禱、全洪波等人也沒有再緊咬牙關。
溫哲彥在這廣南西路境內打造的這個“山頭”簡直喪心病狂,其罪名便是砍十次腦袋都不為過。
柳弘屹、陳文龍兩人不斷將調查出來的結果經驛站傳報長沙,沒有半點隱瞞。
而那些依附在他們身邊的人,如溫東成、劭立果的兒子邵安得等,雖不為官,但許多事情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罪當萬死。
廣南西路禁軍雲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拽出水面的官員、商賈等越來越多。這場必定要轟動整個大宋的大事,短時間內怕是難以塵埃落定。
他們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對付那千餘盜匪自是手到擒來。
時間仍是流逝。
他也因為這個而再度忙碌起來。
且不說別的,光是派遣什麼人去接任溫哲彥等人的職位便是勞心費力的事情。
轉眼都到十二月了。
那隻顯露出些微黃色的官道上人跡罕至,鮮有行人。
只在近夜的時候,卻是有兩人頂著斗笠,向著長沙城緩緩走來。身後的腳印,漸漸又被白雪覆蓋。
到城門口時,前面那人抬頭看著城頭,出神許久。
他們自倭國沿海乘坐大宋的商船到臨安府,然後沒有去東沙群島,直接來了長沙。緊趕慢趕,如今總算是到了。
回神後,他拽住美清子的手,“清子,累不累?”
有雪花粘在她晶瑩修長的眼睫毛上,美得讓人發顫。
美清子眼中有著亮光劃過,很是用力地點頭。
不過怎麼吃也吃不胖,這點倒是和他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