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入尋鹿臺,虞畫從鳴廊懷起身,擦乾眼淚,理了理衣襟,然後跪地,朝著孽雲受劫的那處,跪地,沈缺跟在她的身後,遙遙而拜,“斬靈橋佐官虞畫(斬靈道無常沈辭並沈缺)跪送……吾君。”
沈辭不在,沈缺卻是連帶著兄長的一同拜了。鳴廊與沉傾望著那處,雖然沒有跪拜,可是也緩緩躬身。
“沉氏小臣沉傾恭送少君。”
“魔君鳴廊恭送不腐城冕尊陛下。”
兩個人同時開口,可是一個人送的,是自家兄長的女兒、沉氏的少君,而一個人送的,只是十八都冕尊。
一聲聲跪送從城外傳來,被沉傾放在榻的少女嚶嚀一聲,卻是緩緩甦醒。
沉瀟醒後,聽見的是一聲聲跪送吾尊的聲音從城外傳來,而天地落雨,是為祭君。
跪送……吾尊?
“是哪位冕尊?阿傾,是哪位冕尊去了?”沉瀟雖然是在問,可是想到她被魔界之人擒住之前她與弟弟沉傾查到的那些東西,心已然有了答案。此刻,與其說她是在問沉傾,還不若說是在求一個證實,或者……抱著一絲絲的幻想自欺欺人。
“是兄長的女兒……孽雲。”沉傾閉眼,有些不忍。
沉瀟撲進沉傾懷,一下子哭出聲來。
浮羅殿,長安站在殿外雷霆落下的那處,看她面前,消失在殿,不知何時來了此處的神尊不遇跪在那處,手捧著一把殘破的不成樣子的不腐,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可是,他身那種似潮水一般撲面而來的悲傷卻是做不得假的。
“所求皆得,何必惺惺作態,孽雲的骨血,你應該已經得到了,而她已經魂飛魄散了個乾淨,你如此作態,又在做給誰看呢?我嗎?”長安語帶笑,她一低頭一回眸的姿態極其優雅,彷彿行立皆在畫一樣,可是,她臉即使帶笑,眼的冷意叫人膽寒。
“我不是的,我從未想過……”不遇有些茫然,“沉傾查到風淨別頭,知道沉霄未死,卻是奪舍之後時,他已經停手了,他想……想讓這一切封存,當做沒有發生過,沉霄如願當他的偏君陪著風淄衣,而孽雲依舊只是單純的為著風淄衣拋夫棄子而恨著她的不腐城冕尊,可是……可是,帝師玉無緣幾乎抓了沉氏皇族,用他們的性命來脅迫他,他沒有辦法……”
“你倒是推的乾淨。那你呢?陛下,你在此,扮演了什麼角色,你自己不知道嗎?或者,你以為孽雲不知道嗎?”長安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然後破開一道裂縫,走向虛空,再沒有看不遇一眼。
不遇出現,是為孽雲不假,可是,他所為的,跟帝師玉無緣一樣,求的都是孽雲的絕骨豔血,可是,跟帝師玉無緣不一樣的是,帝師玉無緣所求時,他會坦坦蕩蕩的將他的算計說給孽雲,讓她自己選擇,不管是當時在魔界,還是後來用沉氏一族來脅迫沉傾的那些算計,他都說給了孽雲聽,可是,不遇與帝師玉無緣同樣求孽雲骨血去替入了歸墟的鳳皇寧淵素擬受劫,但他跟在孽雲身邊,口說愛她,可是卻對帝師玉無緣算計冷眼旁觀,且在沉傾不忍時,親手將沉氏一族送到魔界。
這些,若非虞畫他們拿著鳴廊留下的帝師玉無緣的骨血來時,告訴她,她並不知道。
雖然,在莫種意義來說,孽雲與素擬同為一人,可是,雙生魂並不能真的當做尋常的一人。
用珍視他的一人,去換他珍視的一人,還在算計後如此作態,繞是無情如如今的長安,也不免有些厭惡。
長安走後,不遇抬頭望天,目光死寂,他望著天,突然笑起,抬手間,可以弒神的不腐便被他反手刺入了他的胸膛。
地藏他們剛出殿門,見玄衣的神祗背對著他們跪在地,不腐穿胸而過,甚至他們可以看見一截劍尖,與劍尖殷紅色的心頭血。
然後,他的神軀幻作點點熒光,散開在天地之間,只剩一把不腐重新落在地。
地藏看不遇,神色莫測,而天君寂非岑看壓在他頭的小叔叔終於死去,臉的笑還沒有升起表情凝固了。
他感覺到……他家小叔叔……依舊活著,只是,不知活在何處,好像是……歸墟?
天君臉色變了幾遍,然後向天宮而去,神色莫測。
雖然不遇不是真的死去,可是,如今不遇不在,足夠他做好多事情了。
冥君寂非洛城看自家兄長離去,前拿起不腐,向諸君道別後,向冥界而去。
不腐劍在孽雲死後不是王權了,並且此前,孽雲說過,要他帶她離開,因此,看冥君寂非洛城拿走不腐劍,並沒有人阻攔。
亭雲與楚漠雲跟著沉霄與風淄衣離去,如今還留在此處的,只有無塵、地藏、諦聽還有冥府的故庭燎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