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中程嬌娘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在屏風前轉過身。
程二夫人被僕婦護著,擋住了周家隨從的推搡,透過揮動的胳膊晃動的肩頭。看到那個站在屏風的女子背影,昏昏的燈光下織錦罩衫如水般垂在地上,就如同擺在一旁几案上的白羽箭頭一樣閃著寒光。
如果再不拿出點誠意,所有的好處就都屬於周家了!
“我們作證,我們作證。”程二夫人脫口喊道。
此言一出程二老爺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屋子裡也安靜下來,周家的原本兇猛如虎的隨從瞬時變成溫順的羊羔退了出去,屏風前的程嬌娘轉過身,微微一笑。
“請坐。”她伸手做請,又看門邊站立的半芹,“上茶。”
…………………………
天色放亮的時候,程大老爺已經坐車來到了府衙,江州知府宋賢的就住在官衙後配備的家院中。
宋賢已經在江州任職三年,對於江州的一切很熟悉了,跟程大老爺自然交情也不錯,當帖子遞進去後不多時便有家丁親自來迎接。
書房裡銀簪挽發,穿著道袍的宋賢滿面笑容的招呼。
“仲文,你今日來的真巧,我正煮了新煎茶要試試呢。”他張手笑道。
程大老爺也笑了笑。
“怪道聞起來有些香,又不像是飲子。”他說道。
二人攜手進書房,短榻上果然擺著茶具,分賓主坐下來閒話絮叨一刻。
“仲文有什麼事?”宋知府一面斟茶一面笑問道。
他宦海沉浮這麼多年,自然不會真的認為程大老爺是聞到他的茶香而來的。
程大老爺也並沒有立刻就說,而是嘆口氣端起茶一口吃了。
“說出來都慚愧,到底是我家門不幸。”他說道,然後將事情講了。
“竟有此事?”宋知府聞言很是驚訝,手中的茶壺都差點扔下。
因為昨日說好的,那吏員運作一番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而也不知道節推是疏忽了還是利慾薰心,竟然也沒來和知府說一聲。
如果所有的官員一樣,宋賢最忌諱也很厭惡的就是下屬自作主張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所謂放手去做,是我許你做你才能做,我不許你做你不能做。
“原來大人不知道?”程大老爺也表示了一下驚訝,一面帶著幾分歉意,“倒是我錯怪大人了。還以為大人對我有什麼芥蒂呢,又或者是周家勢大大人無奈……”
宋知府的臉色更難看。
京城歸德郎將周家是個官身。但那又如何?一個武將京官,也敢把手伸到他的地盤上,還挑動了他的手下。
欺負他任滿將走嗎?人還沒走呢,就要茶涼了嗎?
宋知府越想越氣,手啪的拍在几案上。
“怎麼回事?我是身子不好。但還不是死了!”他喝道,一面起身,“仲文你在此稍後,我去問問怎麼回事。”
程大老爺忙起身施禮,看著知府黑著臉走了,他抖了抖衣衫,坐回短榻上,自己拿過茶具開始烹茶。一面輕聲哼上小曲,滿滿的輕鬆愜意。
老陝周啊老陝周,你以為把這個傻兒裝扮的不傻,就能讓她在世人面前給你當刀子用嗎?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女人就是無知,竟然敢用這種法子,能嚇到誰?
這種法子也不是用不得,但她可不該不跟知府打招呼。而是隻籠絡節推官,山中明明有虎,怎麼會允許猴子當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