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宋稚陪著十公主說了老半天的話,說得人都睏倦了。十公主還留下來用了晚膳,逐月沒敢叫松香知道來了一位公主,只說是貴人到,讓松香做些新鮮可口的吃食。
十公主倒是一點不客氣,直誇味美,臨走時還帶走了滿滿一盒子。這行為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說不準就會被人議論是落魄戶,可十公主這樣做就讓人覺得理所應當,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她是千驕萬寵的公主呀!人人都該哄著她寵著她。
宋稚還知道了十公主的閨名——天安,這名字著實大氣,像個公主的名字,尋常人家是不敢取的。
“小姐?小姐?”逐月和流星各自舉著一件衣裳,可宋稚卻坐在桌前托腮發呆。
她隨意瞥了一眼,道:“逐月手上那件吧。瞧著穩重些。”
“小姐想什麼呢?午後就要入宮了,咱們還是快著點吧。”逐月和流星對視一眼,想趕緊哄著宋稚開始準備起來。
宋稚懶懶的起身,展開手讓逐月和流星替她寬衣。
“小姐怎麼了,昨夜沒有睡好嗎?”逐月替她整理下襬的流蘇,一邊問她,關注著宋稚的神色。
宋稚搖了搖頭,有些迷濛的說:“昨夜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夢,不知道是不是跟十公主雜七雜八說了太多。”
十公主實在是個能聊天的,從天南說到海北,從大漠說到江南,又說了不少太皇太后告訴她的沈白焰幼年時的趣事。
“十公主跟小姐同去嗎?”流星問。
“我自行去,十公主說自己要先去太皇太后服侍她,現在大概已經去了。”宋稚似乎沒睡足,說話反應都慢了半拍。
松香端了一盅甜湯來,宋稚掀開蓋子一看,只見裡邊臥了半根人參,一股子苦甜苦甜的參味。
這是逐月見宋稚沒什麼精神頭,特意讓小廚房給備下的。
“我不想喝。”宋稚癟了癟嘴。
“那可不成,萬一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呵欠連天的,多不體面!”秦媽媽端起參湯來,作勢要餵給宋稚。
宋稚下意識就緊閉了口,苦著一張臉道:“我自己來。”
她端起參湯一鼓作氣的就喝完了,不用她吩咐,逐月便捧著淡鹽水和蜜餞等著她漱口去味了。
“小姐真是懂事。”秦媽媽依舊當宋稚是個小娃娃一樣哄著她,宋稚自己聽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本想著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大概都不必逼自己喝這參湯了,可沒想到第二次喝參湯的機會轉眼就來到了眼前。
宋稚看著面前這一盅像是稀釋了的血一般的參湯,喉頭已經隱隱感覺到不舒服了,但也只能得體的向太皇太后頷首,道:“多謝太皇太后。”
“這是前些日子新進貢的血參,對女子最是滋補,你和天安都多用些,等回去的時候,也給你們倆多帶幾株回去。”太皇太后正說著話,一位老嬤嬤從內室走了出來,在她耳畔說了幾句話。
“醒了?那就抱過來吧。”太皇太后的目光仍舊虛虛實實的落在宋稚身上,她突然‘呵呵’一笑,道:“你是不是不喜歡參味?”
“呃。”宋稚不知道該承認還是應該否認。
“嚐嚐吧,這個血參沒有常見的那種參味,哀家也不喜歡參味,所以皇上才尋到了這血參給哀家,看來日後要多備上一份給憬餘了。”太皇太后似乎是不太喜歡笑,一進門起,宋稚就未見她笑過。只有十公主纏在她身旁說些俏皮話的時候,才會很偶爾的笑一笑。
“多謝太皇太后。”宋稚嚐了一口,果真清甜,只有一股極淡的參味,更像是某種甜瓜的味道。宋稚第一次嚐到這樣的味道,只覺得奇妙無比。
“姨姨!”柔嫩的聲音傳來,宋稚見一個金燦燦的娃娃搖搖擺擺的朝自己這邊走來。
太皇太后宮裡燒了地龍,暖和的很,宋稚脫了斗篷和圍脖都還覺得面上微微發燙。小孩子看起來脆弱,但其實比成人要更加熱氣一些。所以沈澤也穿得單薄,小臉蛋紅撲撲的。
“十七皇子。”宋稚擱下參湯,連忙抱住撲倒腳邊的沈澤,差點磕在宋稚小腿上。
“聽說上次在圍場裡,還是你護住了這小子,難怪見你這般親熱。”太皇太后嘴角微微牽動,露出些許笑意。
宋稚手足無措,不知道要不要把沈澤抱起來,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行為在太皇太后面前不太莊重。
“會抱孩子嗎?”太皇太后問宋稚,她‘嘖’了一聲,轉頭問十公主:“天安你去抱抱,也該學著抱抱孩子了,日後若是有了身子,總不能都交給乳母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