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過後,孽雲手依舊按在自己的心口,目光望著自己的手,看魂源一點一點被她抽出,唇角依舊帶著笑。
終於,她止了動作。
然後,泛著銀白色溫暖光芒的魂源被她送入坐在席仰頭望著她,目光專注而認真的長安眉心,為她點了靈識。
於是,她眼前的,又是當年在她被迫沉睡後守著不腐城以及其麾下城池的離別都君主長安,是當年被追殺至死而入了冥界的斬靈橋君主長安,是風孽雲最想護著的一世長安。
長安站起身來,抬頭望向另一個自己,目光溫暖,而別過眼望其他人時,目光不悲不喜,只有不遇,她的目光瞥向不遇時,她的目光復雜到讓不遇先轉了眸子。
風孽雲是風淄衣和沉霄的女兒,可是長安不是。
長安只是孽雲,是被造出的新神。
孽雲眸子闔了一下,掩住其傷痛,等她再睜眼時,她依舊是那個以無情證道的冕尊。
她依舊笑著,可是,笑容有多諷刺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哦,長安也知道。
你看,有人愛寧淵素擬,如不遇;有人愛長安,如長生君寂非桀;可是,偏偏,無人愛她孽雲。
我只有……自己愛自己。
孽雲身側,長安起身與她並肩而立,然後孽雲與長安抬頭,一同望向還留在大殿之的神祗,叫他們望見長安額心之閃著冰冷幽光的漆黑的浮羅君印,還有若隱若現的,妖紅色的紅蓮妖皇印。
孽雲唇角帶著笑,笑容很輕,聲音也很輕,“怎麼辦呢?像我這樣的人,像我這樣曾經以孽為名的人,竟然將成為妖界無妖皇,與人間十八都的唯一冕尊。”
她說,像她這樣,曾以孽為名的人,將成為妖界妖皇,與人間十八都唯一冕尊!
沉傾他們目光落在疊印在長安額頭的浮羅花還有紅蓮君印之,或者說,他們的目光只注意到突然出現的紅蓮妖皇印,而唯有風淄衣與不遇,卻是注意到,孽雲說,長安,她將成為十八都唯一的冕尊。
唯一,很絕對的一個詞。
突然,風淄衣有了不好的預感,而神尊不遇,想到沉傾當時所說的,風淄衣誤以為當年風孽雲與風素仙換魂成功,將自己的浮羅圖給了風素仙,而在很多天以前,風孽雲重歸神座之時,為了立威,逼迫風淄衣讓風素仙出了大殿,離開風淄衣視線與感知,去觀賜給風離他們三個的剮刑,而風離現在似乎還活著……還是以離別都君主沈鈺奴的身份活著。
不遇突然抬眼望向依舊被亭雲他們神力託著的還在昏迷之的風素仙。
怕是……風孽雲當時不僅僅是為了立威。
風淄衣顯然也想到了這點。
她突然抬手,額心神印微動,散出幽光,而一副浮羅圖從風素仙身升起,浮在半空之,風淄衣抿了抿唇,手腕微抬,那浮羅圖幻作一側書籍落在她的手,可是,她看時,手書籍之,印著的,赫然是《寶貝手冊》幾個大字。
當年的風淄衣也當過孕媽,看過護胎的書籍,自然知道,所謂的《寶貝手冊》不過是人間再普通不過的一本護嬰手冊。可是,這普通的人間刊物在她手因為風孽雲加持在其的神力而依舊散出幽光,可是風淄衣在那柔和的光芒之下,莫名的,感覺眼睛有些發酸發痛。
不遇終於可以肯定,冕尊風淄衣的這浮羅圖,是在很久之前,被風孽雲從風素仙換走了的,而風孽雲本人的那一本《浮羅君書》,不遇猜,在她把長安送入妖界之時,已經給了長安了。
風淄衣他們這邊動作那麼大,沉霄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以他們的智商,很容易的想到了那些東西,然後,他們落在風孽雲身的目光有些幽深了,尤其是沉霄與不遇。
想到她提前得了風淄衣的浮羅圖,他們以他們一貫的陰謀論的思維方式,想的更多了一些。
今天沉傾所講的一切,會不會風孽雲早全都知道了呢?
看他們目光變化,孽雲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而孽雲見,唇角的笑終於落了下來,冷冷的望著他們,語氣帶著嘲諷,有些尖銳,“我早知道風淄衣當年的所謂奪舍是為了把沈雲和她的女兒養在身邊,讓一個凡人之女代替風氏嫡支最天才的風淨別的女兒成為她的繼承者,這怎麼樣呢?我早知道風淄衣這麼多年對風素仙無條件的寵愛原本是要給我的,這又怎樣呢?我早知道當年的奪舍換魂未曾成功,那又如何呢?只是……”孽雲說到此處,突然笑了一下,“只是我不知,偏君風淨別陛下,居然是我那屍體都已經化作了白骨的凡人父親,而原本該是凡人的父親,居然還是妖界無的妖皇,若是我早知道,在幾天前,你進入我不腐城之後,已經化成了真正的白骨,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