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茶水燒開,一壺香噴噴的焦糖奶茶便做好了。
再炒一些小米兒放進去,既能滿腹,又有營養。
朱雄英在做這些的時候,朱元章一直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滿是慈祥。
“皇爺爺,您嚐嚐!”
朱雄英將那奶茶舀起來一碗,遞給朱元章。
“好,謝謝大孫。”朱元章看了看身邊人,對他們使了個眼色,如鄭和,周寬,還有朱元章身邊伺候的人全都離去。
“大孫,咱愧對你呀……”
朱元章面上帶著一絲愧疚,他心痛地看著朱雄英:“你父親將太子妃呂氏帶入宮中的老人全都遣散出宮了,咱之前倒是沒警覺,此刻想來,當年你母親薨後,咱著實不該將呂氏扶正的……”
朱雄英卻咧嘴笑了起來。
他給朱元章拿來一個湯勺,示意朱元章快嚐嚐。
“皇爺爺,您要是什麼都能算到,什麼都能做到,那您豈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了?贖孫兒說話有忤逆之罪,其實,這是您這種開國之君的通病,那就是總感覺自己什麼都能把握,完全掌控在手中。”
“您就說這唐朝吧,李淵建唐之時,他何等風光,以李建成掌握中樞,以李世民掌軍,他自以為可以將兩方壓住,最後如何?玄武門之變,在他給與李世民軍權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又說秦朝,始皇帝何等天縱英姿?”
“千古一帝,從不貪戀女色,一心繼承大秦先祖宏願,繼數代大秦先君意志建立了大秦,然而他不立太子,公子扶蘇本有任君之風,卻被貶,導致趙高勾結李斯,立了胡亥,大秦二世而亡!”
“最讓人痛心的,莫過於宋太祖趙匡胤,終結五代亂局,本有機會大一統華夏,結果燭光斧影,太祖後裔也大多都死的不明不白……”
“像是您這種終結亂世,開闊王朝的開國大帝,總是有些偏執的。”
朱雄英說完之後,發覺朱元章並未生氣,不由連忙坐端正,小聲道:“皇爺爺,您不會生氣吧?”
朱元章欣慰地搖了搖頭。
他端起那奶茶喝了一口,一邊品味著朱雄英的手藝,一邊說:“咱發家於布衣,想要快速平定天下,就需得用人才,咱還記得至正十八年,咱在徽州休寧,遇到了休寧九賢之長,朱升。”
“他告戒咱,要想快速平定天下,就得‘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此外,就是天下大定,先封雍齒!”
朱元章的眼眸閃爍,他輕輕攪動著手中的湯匙。
“前面三條,咱都做到了,但是先封雍齒,咱著實是有些做不到,前元是包稅制,各地的色目商人,地主鄉紳,將稅收到了一百多年後,變著法子的盤剝剋扣,想方設法壓榨百姓,這種官吏是沒法用的。”
“薦舉出來的人才,也多是前元的舊人,咱一心想要為天下的老百姓做點實事,讓天下的老百姓都有地可種,讓老百姓都能吃飽飯!”
“所以,咱必須得用那幫儒家讀書人,沒有他們,咱老朱家收不起租子,收不到糧食,就養不起兵,談何光復漢唐舊土大業?”
“當年你孃親薨時,各地的讀書人都不願意出山來幫助我大明,胡惟庸又對江南各地徵收重稅,惹得儒家讀書人民怨滔天,咱得借用他呂氏的名望,且這天下,素來是注重根腳的……”
“另就是,你爺爺我,打小爹孃也走得早,沒有爹孃疼愛,咱怕你爹難受,咱也怕你沒有娘心裡苦,如今想來,皇爺爺的確是太偏執了……”
朱雄英心中一暖。
他好想大聲的給朱元章說,皇爺爺,您前世的確做到了。
前世,朱元章大量利用國子監,太學諸多生員,勘測國家的土地,普查人口,做黃策和魚鱗冊,將全國的土地都丈量了出來。
這足足用了二十年,到洪武二十年才完成。
期間,主持這項工作的曹國公李文忠,還被人下毒暗害……
捎帶著,連續的用好幾次大桉,打擊官場朋黨,清整吏治,還經過大量的移民,遷徙富戶土豪,將他們在祖地的勢力拆散,在前世那個時空裡,洪武二十年之後,天下有七百畝以上土地的地主,經過統計只有一萬五千餘戶。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勳貴。
那時候的大明,基本上只要身體健全,人人都可以有地耕種,全國各地種了數十億顆樹,從安南找了新的稻種,還從高麗尋找耐寒稻種,在北方種植水稻,疏通大運河,修建長城,南方各個衛所修建驛站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