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若非眾仙開會,這位墨玉仙君是萬不會來此的。先前有好幾位仙官都覺出了他與天帝間的奇怪氛圍,還有傳言說,因為早年兩人有過過節,天帝並不喜他,所以墨玉仙君自然識趣的無事便不來。
但墨玉在方境外等了許久,卻一直不見人出來,心中不免焦急,偏偏這時,司掌命盤的星鸞正眉頭深鎖的路過此處,一見到他便突然面露喜色,撲過來一把抓住他就走:“墨玉仙君,我正找你呢!”
司宸自天門回歸神界,墨玉飛升成功的事他早已知曉,可他不知墨玉知不知道自己今日回來,內心還抱有一絲對方會在天門迎他的期待。
但實際在門口迎他的卻是好友桑霽,他還專門問了問,桑霽卻說墨玉早知他的歸期了,說好一起來,這會兒卻連人影兒都沒見。
“許是被公務耽擱了?你家這小豹子啊,在公務上可是個‘拼命三郎’。不如先去述職?”桑霽說完,司宸才點點頭,兩人便一同先去了無極方境。
路上桑霽跟他說了許多墨玉被封仙官後這兩百年間的事,說他常處理公務至深夜,平日裡也無其他娛樂,年紀輕輕卻像個已活過萬年的上神。
司宸聽著只覺得他並不比在豹族時辛苦,又想他從前明明是個活潑話多的性子,但如今聽來,墨玉雖是成了更穩重可靠的仙君,卻也變得寡言冷淡起來了。
他心裡突然覺得虧欠,四百年不夠,又生生叫人等了兩百年。這一想,便是更想早些見到人,連述職時的語速都不自覺加快了。
等他從無極方境裡出來,正想找一位仙侍詢問墨玉居所時,卻在方境外不遠處,看見了那個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他見墨玉似乎是在同星鸞仙君談公務,便沒上前打擾,只是在原地默默打量。
對方身量似乎又拔高了些,整個人挺拔如竹,單手負於身後,面上表情十分認真,時而頷首,時而同對方說幾句,氣質更是沉穩端方,何況原本便英朗的眉眼,如今也更鋒銳有稜角了。
那邊又說了一會兒才結束,星鸞先抬眼看到了他,便遙遙做了禮才轉身離開。墨玉不知是誰,先淡淡偏頭看了一眼,等看清那面容後,他才睜大雙眸愣了一下,然後“唰”的轉過身,黑眸中似有流光閃過,司宸這才在那雙古井無波的眼中,看見了驚喜思念之情的流露。
墨玉愣愣注視了他好一會兒,眼眶慢慢有些紅了,卻站在原地沒有上前,不再像從前那般撲向自己了。
難道是太久未見,以為他是幻象嗎?
司宸冒出這麼個念頭,隨後主動朝對方走去,快走到跟前時,他喚了聲“墨玉”,對方這才如夢方醒般,突然快步上前將他一把攬進了懷裡緊緊抱住。
他整個人完全陷在了墨玉寬厚的懷抱中,腰被勒的有些疼,但他終於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心裡一酸,竟也有些想哭了。
他能感覺到墨玉的心跳很急,他自己的也是,然後聽見對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啞著聲音開口:“師父,你終於回來了…”
墨玉激動的聲音都在抖,兩人在方境外抱了許久,直抱到司宸快喘不過氣來,他才依依不捨的松開,又捧著人的臉仔仔細細用眼神描摹。
司宸被看的有些難為情,又想著這還是在外面,便拉住對方手腕,說先回澤芝殿。
“還是去我那兒吧?你都還沒去過。”
墨玉說著,便小心翼翼牽著司宸的手,帶著人去了重雲殿。
司宸剛一落座,便有四個小仙侍依照吩咐,端著幾盤點心吃食過來了,幾個人一見到司宸,便都悄悄相互使眼色,像是在說“看吧,我就說咱們仙君是為了司宸仙君才打扮的”。
墨玉也在旁忙著給他沏茶燃香,很快桌子便被擺滿了,對方便開始給他介紹哪些是他從前在仙界時愛吃的,哪些又是他在豹族時覺得好吃的,還有仙果制的飲子、注入了靈力的茶湯,然後催促他嘗,自己卻沒動一下筷子。
“好吃,都很好吃。別光瞧著我,你也吃些。”司宸將人拉近了,夾了個蜜餞喂到他嘴邊。
但只吃了一會兒,墨玉便又把他拉到坐榻上,搬了個箱子過來,邊開啟邊說:“這些都是這幾百年來我存起來準備送給師父的禮物,還有一些在寢臥沒拿來。”
看著滿箱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司宸鼻子又是一酸,原來他的小豹子跟他一樣,時時刻刻都想著他,將這些東西一件一件存放好,只等今日相送,禮物有多少件,他們對彼此的思念就有多深。
“嗯…我也準備了很多想要送你的禮物,都搬去了澤芝殿,明日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