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寺眾僧人舉目望向遠天之處,只見異象陡生,個個屏氣凝神,都怕錯過這驚天一幕。
朗朗夜空原本是萬里無雲,僅掛一弦月,只有一些稀薄的雲彩掛在天邊,突然,一隻血鴉掠過夜空,飛過雲彩處時,那雲彩變翻騰滾滾不止,不一會兒,變成烏雲朵朵朝向那彎月聚攏,黑雲壓境,將要遮住這一殘月之時,不知從哪裡飛來的血鴉佈滿天空,一聲“呱”叫,群鴉揮著翅膀亂舞,扯著嗓子嘶啼,撕裂長空,驚起萬獸同嚎,嚎聲隆隆,直穿耳膜,聽之心驚膽戰,殘月完遮,乍然已暗無月光,夜色如墨,咫尺難辨。
片刻之後,愕然怵見,異變再生。
一陣妖風颳起,拉扯著眾僧人的僧袍,慧淨主持長鬚隨風飄蕩,兩目精光閃現,抬頭直視當下之變,圓空和尚護在主持身前擋住這妖風,風過出狂嘯不止,似有嘲諷之意。
邪氣亂竄,戾氣沖天而起,妖風更狂,樹梢東倒西歪,隨風搖擺。
突然一道閃電驀地當空劈下,遮月的隆雲被這一道閃電撕出一道口子,只見群鴉仍是圍繞月環,外圍出現道道紅色異樣光芒,而後是血鴉呱呱叫喚不止,群獸長嚎,嚎聲撕心裂肺,嚇得圓空和尚都後退幾步,背貼著慧淨主持,突然背後傳來源源不絕的暖流定住了自己心神。
風停,聲止,萬籟寂靜。
一鴉飛掠,群鴉追隨,撤走瞬間,只見一紅月當空!
慧淨主持見狀,眉峰高聳,臉上的肌肉也在抖動,憤然甩袖道:”血月!“
慧淨身後的一般和尚不明其狀,也是心中一緊,看主持這般神情態度亦不敢去一探究竟,只得默默不作聲。
而停在回佛圖路上的梵空禪師也是心下一驚,脫口而出:”血月見,妖孽現!“護送他回去的小和尚,跟在身後的早就被嚇得失禁了,褲子打溼一大半了,聽了這話,更是寸步難移。
就在慧淨等人轉身回大雄寶殿之時,卻見紅月射出一道血光,直衝萬里之外的江州地界內,而後紅月不見又是一彎殘月掛天邊,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
文峰山上,虞乘風惜別老婆,便化作一縷虹光,奔向不遠處的擎天峰,徒留程靈靈遙望遠去的飛遁走的一絲紅光,似流星劃空,短暫無痕。
“記得把小妮子帶回山上來!”
#
天孤峰上,相忘臺。
觀此異相之後,任太虛有種莫名的擔憂縈繞心上,說不出來又揮之不去:“老邪物,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我抬頭看!”陸道淵觀此景後心知禍劫將起,卻渾不在意,回過頭來仍是專注棋局之中。
“哪有空與你說笑,自從青陽上人登仙以來修真武道都有千年安詳和寧了,不曾有若此詭異兆,就算百年前靈禕在大禹山一戰之前也是顯得吉兆,都以為大佛寺梵竺神僧即將位列仙班。”任太虛道。
“與我何干,習我的道,下我的棋我就是一個老邪物。”
“你就不怕,大極門後生仗著青芒一劍斬了你老邪物。”
“兵弱弱一個,將慫慫一窩!那玉清子道行還行,論其他差之其師傅十萬八千里,我命比石頭硬,若有本事拿去便是。”
“你縱使小瞧了大極門,玉清真人還有那麼幾個師叔靠背的後臺,更何況他的幾個師兄弟也是出類拔萃,加起來聖象天人也有幾人在列,正所謂三個臭皮匠勝過活諸葛,孰勝孰敗未可知。”
“浩浩天門萬古開,一人歸去無人來!當真是後來無人呀!”
老邪物自是瞧不起這世間修道眾人,能進他眼的沒幾人,自然感嘆的是那萬古一人——青陽上人,也是九州修真共同的神話,又有誰不信服了?
“老邪物你透露點天機?”任太虛眉目一挑,側身斜瞧正在研究棋子的陸道淵。
陸道淵一手反覆翻轉手中的棋子,一手捻鬚感嘆道:“星辰隕兮日月頹。”
任太虛一聽心中一緊,又見今日異象,便掐指神算,兩眉擰作一團,遮住了整個額頭:“老邪物,來此甚久已,不甚叨擾,我這便要回道海無涯了!”
說罷心底,一抹心悸逐漸蔓延開來,讓他渾身不自在。
“這就要走?下完再走,不然你就投子認輸。”陸道淵眉目一抬,充滿驚訝:“你不是也不管世事久已,離世事近,離道遠,這便是我的道。”
“哈哈,錯,你離不開棋!黑白有道,無關生死,卻高於生死。來日方長”任太虛冷然颯笑,一股傲氣凜然,聲音渾沉,卻是難掩心中的擔憂。
“三月後赴約再來,此殘局就叫太淵殘局!過時不候,算你輸!”陸道發現棋友眉峰蹙作一團,有些不對,便鬆口嫌棄道:“下回這種匆忙可算你認輸了!”
“你沒看出來,你只有唯一的機會!”說罷,任太虛翩然化作一清光,消失在天際,華光一閃,如彗星一般拖著長影劃空而過。